雪落
一场雪，谁撒落下冰冷的诅咒
所有罪证掩埋于如此大的虚无
世界的冷，由此开始
看，一只只白鸟在黑夜里翻飞
那些被撕裂的伤口，像无数经幡
任寒风把自己玩弄得
无懈可击，却说不出来龙去脉
还有什么痛苦，比这更为铺天盖地！
嘘！别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白
我只相信所有的空
只相信，一个青花瓷瓶子碎了
再也拼接不起来
如今，我终于被允许说出命运的安排：
一个我在世俗中麻木，另一个在纸上清醒
那支笔，身子倾斜
但从未跌倒
当我坐下来，静静拿起笔
黑暗，便像雪花一样
在我目光聚集的地方
消融
痛
生活用刀子
划了我太久
血涌出来，我一边擦
一边咬着牙，更加执着地爱它！
有时痛得站不住，我就在夜晚
写字。密密麻麻的萤火虫
写满整个黑暗
它们遵从我的旨意，在这个残缺的世界里
建造着我自己的房子，蓝天和湖水
这人世的风景由我构成，空气清新
所有的死人和悲伤的活人都看见
我失散多年的血，凝聚成一轮红日
从冬日的麦地里
缓缓升起
歌
我的青春碎成雪花
一片一片飘落
可是请别告诉我，说我已经脱离了春天
说一团火已经熄灭
说我老了
怕风怕雨，跨不过一道门槛
说我眼睛模糊了
人群中再也找不出你了
的确，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记不得你的来处，也不关心你的归途
但是我仍然听到你在诗歌里走动的脚步
如泣还诉，一个意象接着另一个
美永远有美的去处
请相信，我会返回枝头，大声喊出你的名字
你回头，走向我的时候
我一定用种子的样子把自己撒出去
怀揣你温柔的目光
在春天最暖的太阳下呼呼发芽
大片大片长出叶子
拒绝枝枝蔓蔓
只是拔节拔节拔节
把岁月吞下
把冷热吞下
然后挨着雨水躺下
不言不语地
记住你的背影
蝴蝶来过
十二月。无雪
只有风，不停地吹动
无论从哪吹来
都让我
冷
我知道：坚持一下
只要再坚持一下就都会过去
就像树叶终会回到泥土
雨滴还会回到天空
我也会蜷回自己影子中
那之后再也不会请求：
亲爱的，请让我们一起
在漫长冬日用目光、十指交集
像蝴蝶样此起彼伏
于安静阳光里翩迁起舞
现在的我经常能看到
花粉、暗香，飘坠的残翅
看见阳光穿透阴冷的孤窗
这让我深信：蝴蝶来过
无论时光在，还是不在
静下来，去凝神静听
一只茧蛹破裂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