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东北各地红山文化考古情况,考古出土玉猪龙数量很少,各馆藏玉猪龙,大多来自民间征集(现在称采集),辽博镇馆之宝——唯一有獠牙玉猪龙,就是征集而得。由此可见,玉猪龙在东北民间有相当存世量,应了那句“国藏是湖,民藏是海”的说法。因此,玉猪龙在东北民间并不罕见,谈论玉猪龙也是老套话题。
但是在本甲辰龙年,我说的这件玉猪龙,自有其独特之处,它的独特在于它是独眼龙。这是藏友的藏品,感到迷惑,由我解读。
这件独眼玉猪龙憨态可掬,很萌的样子。它历经五千多年埋藏,传世也在百年以上,保存状况非常完好。它个头不大,高4.4厘米,宽3.6厘米,厚2.5厘米,正适合佩戴和把玩。玉质为贝加尔湖白玉,因受沁大部分成糖色。它抛光很好,光泽很强,达到了红山玉器抛光的最高水准。
根据考古,玉猪龙是红山玉器三大重器之一,另外两重器为马蹄形玉箍(现命名为斜口筒形器)和勾云形玉佩,它们成两两组合,考古只发现于红山文化中心大墓,因此玉猪龙是红山人最顶级的佩饰和通神的法器。这件独眼玉猪龙早年出土后,又久经后人佩戴和盘玩,玉已经熟透了。即使今天,它也是古为今用最奢华佩饰,有着超凡脱俗品质和深厚历史文化底蕴。某当红大歌星,就佩戴玉猪龙演唱。
或许与上古时代流行眼睛崇拜有关,新石器时期各地域文化制作的人物、动物玉器,眼部往往都做得很大,似乎大眼睛能够洞穿世界。并且为了让眼睛具有神秘感,一般不做细致刻画,学术界称之为“大眼无珠”或“有眼无珠”。这件玉猪龙也是眼部很大,采用上下两条“瓦沟纹”减地,中间形成长方形凸起表现眼部,粗犷而抽象。
这和我之前发现的红山文化黄玉蚕,眼部雕刻表现方法很相似,玉蚕眼部也是长方形。
这件玉猪龙左眼眶内用短而宽的阴刻线表现眼睛,其用意为强调它左眼部有眼有睛,如图红圈所示。这种玉雕表现眼睛方法,在红山文化不多见。
而它右眼眶内无任何刻画痕迹,其用意是与左眼对比,右眼部有眼无睛,表明它右眼瞎了,这是一件独眼玉猪龙!
那么问题来了,红山人为什么要制作独眼玉猪龙呢?会不会由于工匠粗心,忘记雕刻右眼呢?当年红山人制作一件玉器,无论雕刻、打磨和抛光应该都是同一工匠,即使他雕刻这件玉猪龙时,忘记刻画右眼,那么当他打磨和抛光时也会发现补雕。尤其这件玉猪龙制作中规中矩,器型雕刻规整,器身打磨圆润,整体抛光精细,这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很难想象工匠在长时间加工这件玉器过程中,会疏忽右眼的纰漏。更何况玉猪龙是那一时期祭天和祈雨的法器,当年的工匠会虔诚地用心制作,出于宗教因素和敬畏神灵心态,工匠也不会如此粗心大意。而且当时玉器制作完工,应该有验收环节,如果是由于疏忽制作成独眼龙,肯定过不了验收关,即便今天玉雕业也是如此。
今天的玉雕行业,较大的玉器作坊和玉器工厂,玉器制作往往由不同工匠分工合作,一般分为切割、设计、雕刻、抛光等不同工序。已进入抛光工序的玉器,如发现个别部位存在雕琢不到位,压地不平整,边角清理不利落等瑕疵,也要返回雕刻工序重新修整。因为工匠也有“工匠精神”,不会任由瑕疵存在,除非粗制滥造的玉器。红山文化处于新石器时期,金属还没有出现,红山玉器加工的工具和方法,都极为原始落后,制玉的艰难无法想象,红山人却能够制作出精美绝伦的玉器,这需要具有高超的技艺和超强的毅力。因此我认为,红山先民比我们今人更具有“工匠精神”。这件玉猪龙的独眼不会是由于疏忽造成,一定是有意为之。
那么红山人为什么要制作独眼玉猪龙呢?我估计专家对此问题无解,只有我知道原因所在,这不是说我比专家高明,而是我掌握破解它的密码。这需要从一件红山文化圆雕人物玉器说起,这是另一藏友的藏品,不方便上图,我只能对它做描述。这件玉器传世已久,品相完好,表现的是红山人祖先形象,它体现出红山先民的祖先崇拜。这件人物玉器制作比较写实,比例也比较准确,显然他是红山文化时期一位真实人物,而且是一位大人物。
上古时期,人们生活异常艰难危险,各族群必然要选举最有本领的人担任领袖,带领族人度过各种艰险,保证族群生存和延续。即便今天,民主制国家也是如此。至于王权的世袭制和家天下,那是从夏朝肇始。就说大禹之所以能够当上王(夏代或称呼“后”),也是由于他带领人们治理好天下水患,创立丰功伟业,舜才将王位禅让禹,禹建立夏朝终结禅让制。
从这件写实感很强的人物玉雕像来看,这个人物是壮年男子,身体强壮,孔武有力,颇有英雄气概和领袖风范,他应该具有非凡的能力和经历,因此他被推举为部落联盟大首领,换句话说他是红山文化进入古国时代的王。当时实行政教合一,他当然也是部落联盟的大巫师。其实,黄帝、炎帝就是上古时期部落联盟大首领,我发现红山玉器有熊首人身玉佩、圆雕玉熊等(另文探讨),表明以熊为图腾的黄帝庞大部落,就生活在红山文化时期和区域,并有证据表明黄帝的妻子——嫘祖教会红山人养蚕、纺织和制作丝织品。
这件圆雕人物玉器制作精美,雕刻、打磨、抛光都很到位,属于红山文化玉器的精品力作。人物雕刻五官清晰,左眼眶内也是用短而宽的阴刻线表现眼睛,而右眼眶内同样无任何刻画痕迹,显然他是独目人!
关于玉独目人不可能是由于工匠制作疏漏导致的,理由同玉独眼龙,不赘述。需要强调的是,玉独目人不同于玉独眼龙,他是红山人的祖先形象,并且是红山人祖祖辈辈传颂的领袖级别英雄人物(后面讨论),体现的是红山人祖先崇拜。制作他的雕像目的,红山人要世世代代纪念和祭奠他,并祈求他的在天英灵保佑红山人。如果这个大人物生前右眼是正常的,工匠把他雕刻成瞎了右眼,那这是亵渎祖先,亵渎领袖,亵渎英雄,工匠是要被*头的。因此从哪个角度来说,玉独目人都不可能是由于制作漫不经心造成的。
接下来探讨这个大人物,为什么是独目人?从他清晰的五官、威严的面容、魁梧的身躯、挺拔的腰板来看,他正值壮年,不太可能是因患疾病瞎了右眼,大概率是由于意外伤害导致的。根据考古,红山文化已经进入初级农业阶段,能够养殖猪等家畜,能够纺织制作衣物甚至丝织品(我发现红山玉佩有丝绸印痕,有文探讨),但是捕猎仍是肉类、皮革制品、骨器来源的重要补充。上古时期人和动物接触密切,有些凶猛野兽如野猪、熊、虎等,人即使不招惹它们,也会遭受攻击,打猎凶猛野兽极易造成人身伤害。再有,上古时期不是和平年代,考古发现红山文化有的部落居址建有环壕防御工事。各族群或部落为争夺草原、山林、河湖、耕地等生存资源,也会发生战争。考古发掘红山文化某部落首领墓葬,发现一具无头尸骨,而在另一部落祭祀坑发现他的头颅,可见当时战争非常残酷。
猜测这件玉雕人物所表现的大首领,他带领族人无论在狩猎还是战争中,他凭借强壮的体格、高超的武艺、勇猛的气概,总是冲*在前,在某次激烈战斗中伤及他的右眼,导致他失明成了独目人。他瞎掉一眼,不但没有损害他的英雄形象,反而是他作为战神和立下功勋的标志。
这位大首领生前的英勇事迹,红山人代代相传,并且采用毫不隐晦他是独目人的写实方法,制作他的玉雕像,世世顶礼膜拜,时时供奉祭祀。因为这位大首领也是大巫师,他具有通神的能力,红山人在制作猪龙等通神的玉器时,也把它们制作成独眼的形象,寓意独眼玉猪龙等神奇动物,就是这位大首领的化身,或者有着这位大首领的灵魂附体,它们能够保佑红山人。或许今后,我还会发现红山文化其他独眼动物、人物玉器,藏友也可能提供有关信息,为我的观点再添新证据。
这就是我由红山玉独目人,推测出红山独眼玉猪龙的成因,两者之间应该有着密切关系。
另外关于独目人(也称一目人),在《山海经》、《淮南子》、贺兰山史前岩画、古希腊著作、西方古老传说等都有记载或刻画,我这篇小文只能做出提示,探讨不了这么多复杂问题。并且以上这些记载或刻画,与独眼玉猪龙缺乏历史关联,难以产生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