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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序》的第四段,王勃的视角从第三段的俯视转为仰视,用几句描述了一下大家在滕王阁聚会的场景,主要是讲王勃遥望天空时引起的人生感慨。
第四段原文: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注释:
要翻译这段,还需要理解一些词语。
第一个:遥襟甫畅。遥,遥远,这个地方应该指站在滕王阁上远望。襟,胸襟,指胸怀。我认为,前面的这个遥字作为形容词性,遥襟指远望时的胸怀、心情。因为,后面的畅字作为动词,前面需要主语。甫,刚刚、顿时的意思。
第二个:逸兴遄飞。逸兴,是指超逸的兴致、豪情壮志。逸兴这个词,没有必要单独一个字一个字解释。李白也曾用过这个词。李白在宣州谢朓楼上望远、喝酒,和王勃有同样的心情,所以李白写下了“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这样的豪言壮语。遄,读作chuan,第一声,快、急速的意思。有没有发现,李白用的飞字都和王勃一样,我严重怀疑,李白借鉴了王勃的《滕王阁序》。
第三个:爽籁。籁和爽籁都可以指管类乐器,进而指代音乐。籁还可以进一步指声音,比如常用的万籁俱静这个成语。把音乐和清风结合在一起,也还有别人。比如,李白的“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杜甫的“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如清风半如云。”
第四个:纤歌。指清细的歌声。与纤歌凝而白云遏这句有关的还有一个成语,响遏行云,意思是歌声嘹亮、直上云宵,白云都停止流动了。白云为什么停止流动呢?可能是歌声太美,白云也想驻足听会儿,可能是声波让白云无法流动。
第五个:四美,二难。四美有两种意思。一种是指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比如,《牡丹亭》中的“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一种是指音乐、饮食、文章、言语。二难是指贤惠的主家和难得的宾客。比如,平时家里来了客人,也会说声稀客,稀客难得。
第六个:睇眄。读作di和mian,分别是第四声、第三声。看的意思,用眼睛斜着看。
第七个:迥。读作jiong,第三声,远、大的意思。在人们的眼中,宇宙还是很大的,时间为宇,空间为宙,《千字文》也提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洪荒就是无穷无尽的意思。王羲之在《兰亭序》里面也提到,“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
第八个:盈虚。所谓盈是指满,虚指不满。《千字文》中的日月盈仄,仄就是虚的意思,就是日月时满时虚。苏轼在《前赤壁赋》中提到,“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在《水调歌头》中提到,“月有阴晴圆缺”,都是时满时不满、此消彼长的意思。
第九个:南溟。溟是海的意思,比较深的海。《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溟是神话传说中的南海,不是今天真实的南海。
第十个:天柱。古代的神话传说,说昆仑山上有一根铜柱,有天那么高。这个昆仑山是神话传说中的昆仑山,不是如今真正的昆仑山。在我们神话传说中,有很多关于昆仑山的故事。比如,共工怒撞不周山,不周山也就是昆仑山。
第十一个:帝阍。是指天门或者是掌管天门的人,文中代指皇帝。
翻译:
站在滕王阁上远望,胸襟、格局瞬间打开,心情顿时舒畅,整个人充满豪情壮志。滕王阁上响起了美妙的音乐、歌声,导致清风徐来、白云停留。今天的盛会,好比当年梁园的聚会、曹操父子在邺水组织的聚会,今天到来的文人*客,酒量胜过陶渊明,能写出曹植“朱华冒绿池”那么优美的诗句,光彩和谢灵运的诗笔相媲美。今天,平日难得聚在一起的所有美好事物都聚齐了,在假日里肆意狂欢。天高地远,觉得宇宙很大,但高兴之后开始感到悲哀,感觉到盈虚的规律。遥望夕阳下的长安、云雾间的浙江地区,感觉到地势很高、南海很深,天柱很高、北极星很远。想起我的人生际遇,我不禁感叹,关山一重又一重,难以越过,又有谁来悲悯我这个失路之人、不得志的人?也指望不上今天聚会的人,他们与我仅仅是萍水相逢。其实,我的内心还是向往朝廷,希望皇帝能重用我,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像贾谊一样,在宣室被皇帝召见呢?
附:
我比较喜欢“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这句。可能和我的人生际遇有关。从我成长、上学、工作的经历来看,迈过了一道又一道关口,大部分时候,靠我自己,没有遇到多少贵人,有时确实感觉不容易,能帮助自己的只有自己,主要靠自己的意志挺过来。所以,王勃的这两句话,很能引起我的共情。
敬请期待详解《滕王阁序》之八:逐字逐句翻译(第五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