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樊,出生在晋国。因为战乱,当年父亲只身一人来到晋国投奔二爷爷,二爷爷在晋国奋斗多年有一定产业,就帮父亲从齐国说了一门亲事。后来就有了我和弟弟隅。
父亲经常和我们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他作为宫正统领,常伴大王左右,保大王安危,风光无限。当年骊山脚下,烽火台旁,与犬戎的那场战役异常惨烈,双方厮*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父亲浴血奋战,仍难保大周天子。最后万军丛中*出一条血路护送太子东迁。然而太子继位后却没有封赏他,于是一气之下来到晋国投奔二爷爷。不过父亲让我低调一些不要和旁人提这些事情。
二爷爷在晋国朝中任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缨在晋国负责营建宫舍,就是盖房子,筑城墙的工作。小儿子玺不喜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一家人在莒国,农时耕作田间,闲时经营药材,据说医术也极其高明。
我成年时自认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也想像长辈们一样有点出息,可父亲就是不许我为国效力。他和二爷爷经常秉烛夜谈,谈话内容谁也不许听。不久听说缨伯伯要调到一个叫曲沃的地方去兴建城郭,父亲和二爷爷更忙了,经常忙到深夜。
一天,父亲跟我说:“樊,我和二爷爷给你在楚国安排了一门亲事,到时候派人送你去楚国完婚。你听安排便是,没我的书信,切记不可擅自回来。切记切记!”说完也不许我多问就走了,留下我一脸懵逼。
成婚后在楚国的日子平平淡淡,缨伯伯托人帮我在楚国也谋了一个营建的工作,倒也清闲自在,主要是监督下面的劳役不要摸鱼,好好搬砖。有时上面领导为了向楚王邀功,就让我们加班加点赶工期,什么大干一百天,旧貌换新颜等口号喊的震天响。不过也能理解,为了前程,都不容易。
这天领导叫我过去,说有个叫卞和的人拿了一块石头说是璞玉,楚王问可有玉匠识得?我就把你举荐出来了,我说我也不懂啊,领导说没关系,别人也不懂,看着跟石场的石头一个样,估计是故弄玄虚的。
于是我第一次来到王殿,一个威严又略有狐疑的声音问我,“卞和说这是一块璞玉,卿可能鉴定?”我小心翼翼的答能,侍者把石头放到我面前,我仔细端详,敲了敲再沿着纹理仔细摩擦,表现出很专业的样子,其实我手心直冒冷汗。殿上鸦雀无声,我知道群臣都在等我的一个结果,万一有什么闪失我的人头就落地了。最后我战战兢兢说:“大王,这只是一块普通石头。”楚王厉声道:“把卞和拖下去,左脚砍了。”卞和不断的哭喊“大王,这是璞玉这是璞玉啊。”我吓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大王竟如此凶残,更没想到因为我的一句话一个人就没了脚。
我一连几月寝食难安,恐惧,自责,惭愧各种情绪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终于我彻底病倒了,没过多久,缨伯伯的朋友绛过来看我,神色黯然,跟我说,晋国内乱,我的父亲和二爷爷都被诛*。听到这个噩耗如晴天霹雳,让我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备受摧残,心如刀绞。我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待我醒来,绛把一封竹简放在我面前,说是父亲健在之时给他的,如果有一天遭遇不测就把竹简给我。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书信。原来晋侯把曲沃封给了先王的弟弟成师,是为曲沃桓叔,但曲沃桓叔是小宗,不可能做晋国国君,于是曲沃桓叔拉拢晋国旧贵族,指使大臣潘父弑君,迎立曲沃桓叔,里应外合,达到篡位目的。父亲和二爷爷就是为潘父做事的。后来弑君成功,正待迎立曲沃桓叔时遭到国人反对,潘父被*,父亲和二爷爷也一同被诛。因为怕牵连到我和弟弟,于是父亲把我提前送到了楚国,弟弟隅和母亲送去了宋国,缨伯伯则身不由己,只能继续留在了曲沃为曲沃家族做事。父亲叮嘱我千万不要回晋国,不要卷入晋国的战争。我看完书信泪如雨下,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打算。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垂垂老矣,虽多次去宋国打探隅的下落,仍杳无音信。正当我以为一生将如此结束的时候,命运却偏偏又和我开了一次玩笑。一天,徒弟瞻急匆匆跑来说大事不好。我不明白还有何事能慌张至此,天大的事我也经历过了。瞻说:“老师还记得三十年前的卞和吗?当年因为献玉被砍了左脚,前两年又来一次,大王让我鉴定,我顾及老师的安危只能也说是普通石头而已,可谁成想那卞和抱着石头整日哭泣,眼泪没了哭出来的都是鲜血。后来大王亲自切开,居然真是块宝玉,大王命名“和氏之璧”。当即重赏卞和,说过几日要问罪于你我。”我听完顿时也慌了神,瞻见我不知所措,说我们赶紧出城逃命吧。我一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和家人匆忙收拾,当日即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