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时代,正在求学的读书人,常常被耳提面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们读书的目的,只为了猎取功名,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以换得个人和家庭的荣华富贵。因此,在读书阶段只要专心致志,把书读好,顺利通过科举考试,为以后出仕当官铺平道路,其余一切不管。窗户之内的,能够和应当入耳的,只有读书声;窗户之外的,无论自然界的风声雨声,还是社会和国家的“风声”“雨声”,即自然和社会的一切矛盾、变动、斗争,都无需入耳不必与闻。
而以顾宪成、高攀龙等为代表的士林精英,为了与阉党及一切腐败黑暗势力作政治斗争的需要,则从教育青年学子“以天下、国家为己任”入手,极力反对读死书、死读书,要把窗外的自然界的风声雨声和社会与国家的“风声”“雨声”引入书房,让学子们在“入耳”书声的同时,也“入耳”这些“风声”“雨声”。于是就有了联语上句描绘的那番书院景象。联语下句则直接把蕴含于上句形象描绘中的意思表达出来:学子们啊,读书是为了“治国平天下”,所以“家事、国事、天下事”都应关心。当然,重点是“国事、天下事”,但按儒家政治伦理,要从“修身、齐家”做起,家齐而后国治,而后天下可平,所以此处所提“家事”,是瞄准国事天下事这个重点,也含有提醒学子们不要只顾自己一家之福,而更要谋国家和天下人之福的意思。
林逊之主持建造“振成楼”之时,正当民国肇造,民主革命却“尚未成功”。军阀、野心家袁世凯窃国专政,内忧外患日亟,民生困苦,志士扼腕。这境遇,与明末东林党人颇相类似。顾宪成的东林书院楹联,自易引起林逊之的共鸣。何况他又刚刚膺选国会议员,加之时值盛年,当然会有一番“振纲立纪”、强国裕民的雄伟抱负,关切“国事天下事”,乃属必然。这是他撰联时化用顾联下句的主要原因。只是林逊之虽豪情满怀,却已非“初生之犊”。他深知当今之世,治国平天下绝非一蹴可就,要长盛不衰,更须世世代代奋斗不懈。所以也勉励自己,勉励儿孙,毕生“振作”,时时努力。只有这样,对“家事、国家、天下事”的关切,才能落到实处,发挥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