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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第二件事,可视为该学会自己率先应用新《通则》的一次实践。
两件显然都是好事,但可惜又都有错误。咱们各只说发生在其文本开头部分的一个错误。《通则》的错误发生在前言里,获奖作品的错误则从特等奖就开始了。
咱们之所以说这些错误不小,是因为这两件事的影响,其广度和深远度不小,关乎大家对对联的认识。
先看“何仙姑楹联”前四等奖中长联里的标点错误:上联末误用分号。
这四副长联分别是特等奖(只有一名)、一等奖中的第一名、二等奖中的第一名、三等奖中的第二名。它们的共同错误是,上联,在前面已有句号的情况下,末尾用了分号。这不符合分号不能用在句号后的标点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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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现实应用中的对联,比如贴起来、挂起来、立起来的,都是不用标点的,所以,也就不存在联末用什么标点的问题,由阅读它的人自行断句。只有到有了现代标点符号之后,要把对联写到文章里给人说,才用到标点,至少在上下联接排时,需要有个标志把上联与下联分隔开。
而由于绝大多数对联都是短联,每边只有几个到十几个字,而且各联中间需要用标点的话,一般也都是逗号、顿号,用不到句号或分号,于是,人们就在上联末用分号,下联末用句号。这样,上联与下联合起来被当作由两个分句组成的一个复句,其中的分号还起到上联与下联之间分隔标志的作用,结构清晰。
一些标点符号用法指导书籍和对联写作指导书籍,正是这样教人的。
对于短联来说,这样做是符合标点符号用法规范的。例如旧时四川某“茶酒亭”联:“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喝杯茶去;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斟碗酒来。” 又如明代东林书院门前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个办法向下即向字少方向兼容也没有问题。例如一字联:“墨;泉。”“泪;坡。”“鸿;蚕。”尽管上联只有一个字,但单字也可视为一句,它后面用分号没有问题。
但是,这个办法向上即向字多方向就不好兼容了。
当联语较长,上联、下联实际上都包含多个句子,中间必须使用分号、句号,甚至问号、叹号,才能准确反映结构和语气时,上联末尾再用分号,而不管前面已经用了分号甚至句号,或者问号、叹号等,就不符合标点规范了。
上述获奖名单中前四等奖中的四例长联,就都属这种情况。
比如特等奖联,上联前面已经有四个句号、一个叹号和一个分号,末尾“独女”后却用分号就是错误的。如果把上下联连起来接排,读者就不太好判定上联与下联从哪里分隔。
一千年唐宋传来,云母溪边曾住,溯诞绕紫霞,啼含清气。授桃而觉饱,辟谷以忘饥。承吕祖启蒙,洗筋伐髓;拒武皇宣召,遁迹移踪。芸芸者迥异乎!想彼时履遗古井,带化苍藤。终赢取得道升天,位列八仙尊独女;
九万里乾坤飞去,罗浮山上常游,看峰头驾鹤,月下骖鸾。挂荔绿洇香,擎荷红著艳。秉善心若水,济世渡人;具美貌如花,通灵显圣。赫赫之至神矣!及此日祠立增城,塔标秀岭。漫担当安民保境,名垂百越庇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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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教人不分情况,在上联末尾一律使用分号,这样的办法是相当片面的。
那么,遇到这样的长联,上联末到底用什么标点呢?
答案是:把上下联都各看作一段话,这段话里的标点,包括联尾的标点,该咋用就咋用,包括用句号,还有问号、叹号。
例如,著名对联学者余德泉,在其经典性专著《中华对联通论》(天津教育出版社,2017.2)中(p536),对上下联各90字,合计180字,号称“天下第一长联”的昆明滇池大观楼长联(其长度实际上不是天下第一),就是这样标点的: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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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在对联学者侯清海的专著《对联修辞八十一格》(河南大学出版社,2013.4)中(p214),对石达开为一家剃头店写的短联,上下联末尾加的标点分别是问号和叹号。(上下联开头的“磨砺”与“及锋”对仗牵强,这里不议。)
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
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