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接触陆游的《卜算子·咏梅》,还是在小学四年级,算起来足足过去了二十多年,记得有个同学身材矮小,嘴上却颇有功夫,特别喜欢给人起外号,而且每个外号都是同学的外貌缺点,特别形象,如某个同学的外号叫“吊子”(方言灯笼的意思),那就是眼皮有个疤;“报应”就是傻傻的不精明,肯定是上辈子作恶,这辈子有了“报应”;个子矮的同学被他起个外号叫“膝盖”。
每次这个同学叫人家外号的时候,总免不了要挨一顿揍,而且是被群起而攻之,幸亏那时候营养不太好,四年级的孩子没什么力气,每次被揍他非但不改,而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句话,以示不屈。
因为大家说的是方言,不知道他念叨的是什么意思,次数多了,忍不住问他念叨些什么东西,才知道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找到原词一看,原来是陆游的《卜算子·咏梅》中的: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虽然当时不明白陆游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是词里的那些“寂寞”“黄昏”“愁”“香如故”等词语,顿时把“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我给迷住了。从那时起,陆游的这首《卜算子·咏梅》就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一直到现在还清晰如昨,因为这首词,对作者陆游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陆游的一生坎坷。他出生在大厦将倾的北宋徽宗宣和七年(1125年),儿时就随家人父亲逃亡,“儿时万死避胡兵”是惊恐心情的真实写照,这样的经历在他心灵深处铭刻了深深的爱国印记。
他曾到过抗金前线,与袍泽们投入如火如荼的的抗金活动,因而壮怀激烈的战斗场面和收复失地的强烈愿望是其诗歌中最动人的主题。即使后来爱国热情屡次惨遭打击,但其爱国志向和恢复失地的愿望始终不渝。
这首《卜算子·咏梅》正是陆游以梅寄志的代表作,那“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梅花,正是诗人对恢复失地的不懈抗争精神,和对爱国理想坚贞不渝品格的总结。
*也写过一首《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首词是*在1961年写的,在这首词中,*以梅咏志,塑造了梅花傲雪开放、坚强不屈的美丽形象,用以鼓舞人民群众,鼓励全国人民不管有怎样的困难,都要有威武不能屈、积极、坚贞的乐观主义精神。
*的这首词,借用陆游的原调原题,但整首词所反映出来的意境却截然不同,所以*在引语中说:“读陆游《咏梅》词,反其意而用之。”
两首同题咏梅词,究竟哪一首更优秀?我们可以从艺术角度和思想角度对这两首词进行分析。
一、从艺术角度对这两首词进行分析,*《卜算子·咏梅》中梅花的意象是全新的,从未在前人的作品中出现过。陆词以梅花自况,用断桥梅花的恶劣的环境来感叹自己的坎坷;用梅花的坚贞不屈的形象来表达自己抗金的不悔的信念,和对自己高洁人格的自许。
实际上对寒梅高洁的品格和坚贞的信念的赞美和自况,在陆游之前就有了。如宋代诗人林逋的《山园小梅·其一》: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又有南宋诗人萧德藻的《古梅》:
百千年藓著枯树,三两点春供老枝。
绝壁笛声那得到,只愁斜日冻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