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代理寨主宋江征讨曾头市,顶尖战力基本全部出征,其阵容之豪华,足以把晁盖气得从牌位上跳下来:军师吴用、副军师兼首席法师公孙胜、副法师樊瑞,再加上玉麒麟卢俊义、霹雳火秦明、小李广花荣、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青面兽杨志、九纹龙史进、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黑旋风李逵等十位一流高手,马步军足有两万两千五百人。
我们再回想一下梁山正牌寨主晁盖亲征曾头市:只带了五千喽啰,“请启”二十位好汉同行,其中有一多半战五渣或不擅陆战,也就是林冲、呼延灼、徐宁三人能打赢史文恭的徒弟,其他人基本都会被史文恭在十招之内击败——穆弘、刘唐、张横、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杨雄、石秀、孙立后来虽然都当了天罡正将,但是他们的武功,显然都不如霹雳火秦明。
秦明被史文恭只用二十回合就*得力怯而逃、中枪落马,林冲跟史文恭单挑,胜算可能也不会超过三成。但就是单挑史文恭胜算不大的豹子头林冲,却成了宋江重点盯防的对象:对曾头市地形和战力都有较深了解的林冲,被安排镇守梁山,别说先锋,连向导都没让他当。
宋江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晁盖的遗嘱言犹在耳,摆明了是想让林冲调查毒箭真相,不管射箭的是史文恭还是梁山某人,他只相信林冲会为他报仇——林冲心思缜密能屈能伸,力推宋江上位,也可能是欲擒故纵的缓兵之计。
金圣叹总结的林冲那几个特点都很到位:“林冲,毒人也。看他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都使人怕。这般人在世上,定做得事业来,然琢削元气也不少。”
林冲为了自保能休掉妻子,也能一刀捅死收留自己的白衣秀士王伦,但是对晁盖却是心服口服情深义重。王伦当寨主的时候,林冲从未想过要接妻子上山,晁盖坐上头把交椅,林冲动了接家眷的念头,晁盖说的话,铁人也会感到温暖:“贤弟既有宝眷在京,如何不去取来完聚。你快写信,便教人下山去,星夜取上山来,多少是好。”
林冲饱尝屈辱备受欺凌,只有晁盖给了他兄长一般的温暖,这份情谊,林冲嘴上不说,但肯定铭记于心。
在宋江看来,只要有公孙胜帮助,最有可能坐上头把交椅的就是豹子头林冲——他资格老,武功高,战场爆发力也很强,虽然跟史文恭单挑胜算不大,但林冲在暴怒之下创造奇迹,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公孙胜从旁协助,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不管晁盖脸上那支毒箭是不是史文恭所射,林冲拿住他之后肯定会斥骂审讯,如果史文恭说了实话,就可能出现宋江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射手是史文恭,林冲该坐头把交椅;射手不是史文恭,宋*可能掉脑袋。
宋江把豹子头林冲按在梁山不让他参与二战曾头市,同时被他按住的,还有军官派首领大刀关胜,即使在曾头市的战事陷入胶着,宋江让关胜下山驰援,也不让他有跟史文恭照面的机会。
秦明被史文恭一枪戳中大腿挑落马下(这样的高手肯定不屑暗箭射伤晁盖),宋江吴用“教取大刀关胜、金枪手徐宁,并要单廷圭、魏定国四位下出,同来协助”,却只让他们去阻挡朝廷援军:“就差关胜、单廷圭、魏定国去迎青州军马,花荣、马麟、邓飞去迎凌州军马。”
关胜与林冲的武功不相上下,有人说关胜还略逊一筹,林冲有可能擒斩史文恭,关胜当然也有可能。
如果是关胜擒斩了史文恭,即使他谦虚客气,那些同气连枝的官军降将也会力推他上位:关胜坐了头把交椅,肯定会带着梁山军马重回朝廷——不需要过五关斩六将,只需要给蔡京写一封信,就会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蔡京原本就十分欣赏关胜,兵不血刃收服梁山大军,这可是可以封侯的功劳!
宋江防住了豹子头林冲,也防住了大刀关胜,这种小肚鸡肠的防范,彻底改变了梁山好汉的命运:林冲当寨主,他就是想招安,高俅也不会允许,众好汉继续打家劫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等到金兵南侵,蔡京高俅失宠,梁山好汉不管制加入种家军还是岳家军、韩家军,都大有作为;关胜坐上头把交椅,蔡京给关胜写信,高俅给呼延灼写信(高俅虽然奸诈,但对呼延灼是真好),众好汉摇身一变,就会成为宋军精锐。
熟悉宋朝历史的读者诸君自然能推算出,宋江起义(公元1119年)和靖康之难(1127年)相隔时间不长,韩世忠比武松年纪还大,跟宋江差不多。岳飞虽然比较年轻,但是在梁山聚义的时候,他也已经跟周侗(一说为周同)、陈广(当时的枪术名家)学成了高强武功,并于宣和四年参军当了“敢战士”中队长(手下有一百骑兵)。
林冲和关胜坐上头把交椅,梁山好汉就会有一个光明前程,但是宋江不肯给他们擒斩史文恭的机会,自己又没有长远战略眼光:跟官军*出血海深仇后受招安,这就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想招安就别造*孽,打出仇就别受招安,首鼠两端脚踏两只船,等待他的只能是灭顶之灾。
宋江机关算尽,没想到最后还是棋差一着——他忽略了晁盖的存在:在曾头市北攻克之际,晁盖“现身”把史文恭赶到了卢俊义朴刀之下。
史文恭已经被晁盖吓得六神无主心慌手颤,虽然能躲过浪子燕青的杆棒,却躲不过卢俊义的朴刀。
卢俊义生擒史文恭并没有经过激烈打斗:“史文恭正走之间,只见阴云冉冉,冷气飕飕,黑雾漫漫,狂风飒飒,虚空中一人挡住去路。东西南北四边,都是晁盖阴魂缠住。史文恭再回旧路,却撞着浪子燕青,又转过玉麒麟卢俊义来,腿股上只一朴刀,搠下马来,便把绳索绑了,解投曾头市来。”
史文恭十成武功已经去了八九成,林冲关胜拿他,应该是手到擒来,只可惜晁盖选错了接班人选:卢俊义在梁山人单势孤,只有燕青一个支持者,即使生擒了史文恭,也没资格坐上头把交椅,最后还是便宜了宋江——如果史文恭突围跑掉,宋江这个寨主就只能是代理,别人也就有机会了。
人算不如天算,晁盖没想到卢俊义远不是宋江的对手,而林冲和晁盖又不在前线,阴差阳错,梁山好汉的悲剧结局已不可更改。
读者诸君在遗憾的同时,可能也会产生一些联想:被晁盖弄晕的史文恭,肯定打不过全盛状态下的林冲和关胜,如果林冲和关胜在曾头市前线,晁盖帮他们擒住了史文恭,宋江肯甘心让出头把交椅吗?如果史文恭也在全盛状态,林冲有入云龙公孙胜相助、关胜有丑郡马宣赞配合,能否将史文恭拿下?要是单打独斗,林冲关胜有没有可能打赢史文恭?
其实除了林冲和关胜,梁山可能还有几位好汉有可能擒斩史文恭,比如芒砀山的混世魔王樊瑞和飞天大圣李衮、八臂哪吒项充,这三人联手,卢俊义也得栽跟头,更何况武功比卢俊义略逊一筹的史文恭?
我们出于对梁山好汉未来的考虑,希望宋江的头把交椅易主,但愿望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我们最后只能探讨这样的问题:在梁山一百多条好汉(当时张清董平还没投降)中,除了卢俊义,还有谁单打独斗是史文恭的对手,哪两三位好汉组合,能轻松擒斩史文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