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三个兄弟都姓张,加上我,在我心中算张家四兄弟.
我们是同一个乡田舍相望的农村娃.彼此相差一岁.按年龄我排第二.我们在同一个初中上学,我和老大同届,老三和老四同届.我和老大在初三留级后就和老三老四变成了真正的同届同学.年龄如此参此不齐,纯粹因为我和老大属于那种从小就爱掏鸟窝的家伙.我俩从小就显示出爱留级的潜质.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为了从家里多背一年馍.
老大和老三是一个村的发小.我们则从十一二岁彼此认识,近三十年前的条件还比较艰苦,我们在学校喝同一口井的水,吃同一个伙师做的饭菜,那时一份菜大约二毛到三毛,馒头和面条需要换成学校的粮票购买.上学的几年,住宿条件一直没有改善,我们睡在四面漏风的大瓦房的土地面上或附近敬老院空房间的水泥地面上,冬天用甘草铺在地上,然后铺上被褥睡觉,一般一周回一次家.我和老大在初中度过了四年的时光.毕业时我们兄弟在校门口的麦田里留下青涩的毕业合影.
中考后,我,老大和老四考上了县重点高中,这在当时还算值得骄傲的事,因为一个高中在全县二十多个乡镇就录200名学生.老三由于家庭条件不太好,选择了外地一所中专学校.我们兄弟三人在高中再次相聚,几年里同住一个宿舍,共同搭伙吃饭.共同度过紧张忙碌的高中岁月.
从学习的天分看,由高到低需要我们按年龄倒着排.事实的结果证明了这一点.老大最终上了一家大专,我几经折腾,背水一战,勉强考上省里一个大学.老三天赋高于我们两个老白菜,最后没有深造,多年来,我们都为他的天分没有实现而深感惋惜.兄弟四人中,天分最高,同时把天分,努力和梦想结合最好的是老四.当我和老大在高中还在讨论怎样越墙而入,免费看一家剧院播放的周星驰电影,或者商量怎样配合着用砖头一下干翻欺凌我的敌人时.老四已经在十七岁以全县文科第一,全市第二的成绩考上重点大学,最后以博士毕业,在省会一家大学当教授.从农村走出来而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学者和硕士生导师,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毫无疑问,老四是我见过和心中认可及佩服的最聪明的人.弟兄们时常以他为骄傲.
毕业后老大留在了老家市里发展,我和老三老四留在了省城.
据考证,张姓源于濮阳,祖上以擅长打弓箭而被皇帝赐姓张,取弓长之意.张的词汇有剑拔弩张,张弓搭箭,都代表着好战和勇武的意味.同时也有理想才华得以伸张之意.兄弟四人中都多少具有这个姓氏本来所带的勇敢,敢于战斗的特质.同时在我心目中,兄弟四个都是才华,才情和才干兼具的男人.在各自的岗位上也算施展了才华.
四兄弟中,老大最具豪气,性格刚勇,有燕人张翼德之风,待兄弟们宽容大方.刚毕业时实习工资才二百多,弟兄们寒假找他蹭饭,有时在他单位宿舍休息,春节外边没卖饭时,老大掏钱买啤酒和方便面让弟兄们充饥,至今思来,仍很感动.老大最具女人缘,娶了比他小好几岁的美女迷妹,我常以"老牛自知夕阳短,不用扬鞭吃嫩草"嘲之.我们都很羡慕他.我们兄弟家里有事,经常拜托老大去帮忙,老大总是尽心尽力,从不推辞.如果说老大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他五音不全,连吹口哨都跑调.
老三在我心中做人大气,格局大.是弟兄们中高大帅气,风流倜傥的代表.整天外表阳光灿烂,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为人正直,实诚,周全,有礼数.年轻时没少在市场上摸爬滚打.做业务时河南的县城几乎跑了个遍.喜欢大口喝酒,并很有酒量.只恨自己酒量下降太快,无法陪老三兄弟喝的尽兴.老三给我说了一句经典的话,"和谁一起高兴就和谁多交往".我深以为然.
老四最有学者之风,会生活,有情趣.会教我们往烩面里倒点啤酒以提鲜.会饶有兴趣的学习我们划拳猜枚.老四见多识广,著作讲学,不少结识上流人士,却不曾忘记幼时的兄弟,每每与我们交谈,必以兄相称,发达而能够保持这份情怀和本色是深为可贵的.老四娶了与他初恋很像的妻子,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我本人天分最为平凡,却肯下蛮力.小学时的理想是做一名仗剑走天涯的侠客,以使家人免受欺负,高中时的理想是当一名高中语文老师,以让学生少受复习之苦.最后却阴差阳错成为一名营销人员.除大学没有深造外,每个学制我都没有放弃留级的机会.与其他弟兄天赋异禀相比,我属于真正资深的复习专家.大学毕业后的十几年来,夹着皮包跑过不少地方,喝过最便宜的酒,也住过最便宜的旅馆,也通过自己的勤苦加机智和眼色,以德服人加上客户垂爱,勉强签了几个订单.如今深感销售力不从心,好比年老色弛的歌女,已不堪抚琴再唱.至今勉强在省会一隅生活,上有片瓦遮头,下有锥地以栖身.虽未懈怠,仍未寸功.估计终会向引车卖浆者演变.事业阻滞,未对父母更多回报,也未对兄姐施以援手.深有虚掷人生多少年,半生有梦化飞烟之憾.然而终不愿饱食终日,浪费光阴,遂日日勤奋,以维持梦想不坠.同时,性格中自带的刚勇和血性并未随年岁增长而稍减.依然会在遇到坏人时拔刀相见,奋力反击.识人难,识己易.本人总结自己最大缺点在于,太实诚,缺权变,少商业思想及头脑.遂使中年籍籍无名.暗淡无光.好在凡做事,必尽全力,总算无愧于心.
我们在最好的年华相遇,见证了彼此的青春和成长,也经历彼此的受伤和不堪.我们知道彼此喜欢的女孩,也积极评论过任何我们见过的漂亮女生.看过喜欢的电影,唱过共同喜欢的歌.我们经历过囊中羞涩和高考的艰难岁月.我们彼此相知,赤诚相见.我们是彼此成长路上的镜子和榜样.我们都是坚强.热爱生活,没有套路,坦诚以待的好兄弟.
岁月如流,最小的兄弟今年已迈入不惑之年,老大已生华发.当年生于穷乡僻壤的毛头小子都已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都变得更加坚强,彼此很难再诉说一些脆弱琐屑的心事.但岁月流转,真情不变.我们依然保持着对彼此的尊重.欣赏和体谅.就像高进唱的那首<好兄弟>,"我的好兄弟,心中有话要对我说";"人生难免起起落落,还是要勇敢的生活".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优点和光芒.以及兄弟们带给我前进的勇气.
我们彼此生活在家与省会两个城市,岁月让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也联结起故乡与乡愁.人生实苦,有兄弟相伴,又何惧苦?岁月在继续,友情也在在生长.人世间,哪里还有比这更珍贵更纯粹的兄弟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