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阿尔山的雾凇,四下无人的山岭 / 视觉中国
呼伦贝尔,一个古老而永恒的称呼,鲜卑、契丹、女真、蒙古族发源于此,成吉思汗从这里出发统一了蒙古高原。广阔的大地上流淌着3000多条河流和500多个湖泊,东部的额尔古纳湿地与远处的大兴安岭踪影交错,指向了G331的最后几站:森林与平原[3]。
北起黑龙江畔,南至西拉木伦河上游谷地,1400多公里的大兴安岭,分开了两侧的松辽平原与内蒙古高原,笔直的白桦林和茫茫落叶松,占据着山野的大部分。
大兴安岭深处的绿皮火车 / 视觉中国
直到公路走向三江平原,走向大海的起点,荒野的力量渐缩,人类开始拿回主导权。而在这之前接近两万里的路程,人类又去了哪里?
一条公路,连接我们与荒野的两端
和G331一起延伸的,不仅仅是广袤的植被、各种各样的动物。顺着国道一路走来你会发现,原来从路的两旁蔓延到荒野深处的,还有人类的痕迹。
我们所居住的地方,曾经都是荒野,而一开始的荒野却并不是给人类居住的。
顺着边境探索、追问,会发现原来早在千百年前,人类就在这些复杂多样的地理环境中放牧、狩猎,乃至后来秋收春种,使得游牧文化、狩猎文化、农耕文化开始于荒野。
331国道走过的那些地方,很早以前就有人类在此利用自然的痕迹。有人曾看见大青山山口繁忙的景象:“满坑满谷都是大车,是从阴山外起黑早赶道来的,大部都用牛拉,上面鼓着油麦的袋,土人爬在上面策着车子[4]。”
四季更替、斗转星移,人与大地的关系早已不可分割,就像如今的可可托海,不仅有一河一天地的高大峡谷、浩荡河水,更有人类开凿出的140米深的深邃矿坑,和它边壁上的13层螺旋状盘山运矿车道[5]。
冬天的白雪覆盖美丽的可可托海,也覆盖由人类开凿的矿坑 / 视觉中国
而呼伦贝尔那无边旷野上不仅有丘陵平原,更有上百斤的草垛、牧羊人手下成群的牛羊,风吹拂绿色的原野时,还会露出藏在其中的辽金时代的古代军事城址。
实际上,不仅仅是这些,在331国道的两旁,人在荒野中建造了公路、开发能源、建起城市、开垦土地、发展畜牧,两万里的荒野,一直有人类的共存。
养育了赫哲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的族人,环境艰苦的大兴安岭,一直在为我们提供着资源。从1952年到2015年,我们从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运出了2亿多立方米的木材[6]。
这2亿立方米的木材能铺80多万公里铁路、绕赤道20圈。我们用大小兴安岭调运的木料,建出了人民大会堂、北京站、中国美术馆、工人体育场[6]……
辽阔的大兴安岭中,有着中国最大的贮木场 / 视觉中国
1999年,锡林郭勒盟牲畜数突破1800万头只,高居全国地市级首位。锡林郭勒的牛羊,养活了全国不知多少人口[7]。
然而,锡林郭勒草原本身生态环境十分脆弱,白垩纪、侏罗纪时期留下的沉积物,使得草地之下到处是松散的砂层,很难能承受住人类的开垦放牧。于是锡林郭勒建起了自然保护区,每年实行大规模休牧轮牧,并根据牲畜的特点“减羊增牛”,近年来西部地区的草地状况逐渐好转,人也在努力解决荒野带来的挑战[2]。
有时,一路上人的身影并不常见,但人的痕迹又似乎无处不在。西北路边曾经寸草不生、人烟稀少的砂石丘陵上,总能看见整整齐齐的草方格沙障;一座座界碑、城墙、瞭望塔,替每一个不曾到过此地的人遥望着远方的大地。
布尔津高大的风车发电机 / 视觉中国
人类的历史并不悠长。相较于那些亿万年前的冰河山川、火山熔岩,人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战争、文明、生老病死,就像永恒的时间在地球上轻轻揭过的一页,那么短暂,那么渺小。
然而矿山工人会坐着摇摇晃晃的车进入矿坑,开始一天的采伐,开启平凡而宝贵的一生;农夫会挑着田里的麦子,开启一年的期待,挑起一家的生活;守林员会在山里巡视,努力保护每一株树木不被随意砍伐。
而我们则居住在曾经前辈祖先居住过的荒野上,生活、工作,生生不息。
广阔的锡林郭勒草原上,有路、有世代居住的人 / 视觉中国
人类那并不悠长的历史,是坚韧而从未放弃过的人类,利用自然的深度,实现了自己的深度。人改造自然、改造自我的历程从未结束,十分绵长。
因此今天的G331,穿过的才不仅仅是一片片原始的土地,更是一座座洁白高大的风车发电机,一个个不同民族独特的文化区,一座座拔地而起的边境城市。
甚至G331本身,也是人类为了探索荒野而建造的纽带之一。运输、前行,这是公路存在的意义,也是自然赋予我们的权利。人类靠公路、靠每一个自身独特的痕迹,用自己的方式实现了与荒野一起的沧海桑田。
这次,我们沿着G331踏上了寻找这片荒野的旅程。点击下方的纪录片《超级公路》:深入荒野,我们带你一起看看公路那头的世界,看看那片我们曾远望、渴望、并深深共鸣的自然。
来源:浪潮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