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张熹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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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5日，澳门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贺一诚发布《2023年财政年度施政报告》。
报告指出，目前澳门经济领域两项重要而紧迫的任务是加快经济复苏和推动适度多元发展：“推动适度多元发展是破解澳门经济社会发展中深层次矛盾和问题的必由之路。”
贺一诚表示，未来施政重点有九大方面，包括培育发展产业、加快经济适度多元、推进横琴建设、完善人才引进制度等。
非博彩行业目标GDP比重为60%
今年以来，由于疫情爆发，澳门本地主要工商业活动一度暂停，主要经济指标出现明显下滑。上半年，澳门本地生产总值（GDP）为910.9亿澳门元，按年实质下跌24.5%；截至9月末，连续三个季度出现负增长，本地居民失业率处于5.2%的近年高位。
随着博彩经营批给重新竞投工作顺利完成，澳门综合旅游休闲业进入新的发展机遇期。博企新投资计划带动的非博彩元素发展新布局将逐步展开。
在产业发展上，澳门将采取“1 4”适度多元发展策略，其中“1”即建设世界旅游休闲中心，“4”包括大健康、现代金融、高新技术、会展商贸和文化体育等四大重点产业。
贺一诚指出，着力构建符合澳门实际且可持续发展的产业结构，逐步提升四大产业的比重，争取未来博彩业、非博彩业占本地生产总值比重分别为四成和六成。
“非博彩行业生产总值要达到60%左右，我认为是非常正确的，换言之博彩业GDP占比控制在四成左右。”在中山大学经济学系教授、港澳珠三角研究中心副主任林江看来，对于博彩业GDP比重一度达到60%-70%的澳门来说，“这也是不容易的。”
过去，博彩是推动其他产业的基础。不少行业依靠博彩业“顺便”发展——游客玩博彩，顺便住酒店、顺便买手信。
但这其实是一种“逆流而上”的趋势。发展博彩，一方面国家层面不赞同，另一方面加快外汇流出。为了限制博彩，内地居民去往澳门的签证时间限制为3个月一次。
从过去的“一业独大”到现时提出的多元发展，近几年的疫情亦成为暴露澳门产业问题的加速器，在环境因素和政府态度驱使下，博彩业占比正在逐步降低。
“当然，比重四成也要注意是哪一年为基数。比如今年占比很低，约为三成。受疫情影响，博彩业大幅萎缩，基数就低了。”林江表示。
上半年，澳门博彩毛收入为265.83亿澳门元，博彩毛收入占GDP的比重仅29.18%。这样看来，非博彩行业占比表面上大大提升，实际上不一定能代表其发展程度。
“博彩控制在四成左右不难，四大产业如何达到六成才是关键。”林江认为，不需要打压博彩业，而应该通过发展其他行业，提高非博彩行业占比。
而从澳门政府对博彩业的期望占比为四成，明显看出在多重因素打击下的博彩依然是澳门的龙头产业，贡献了澳门税收和政府主要财政的大头。稳定博彩业从业员的就业也在本次施政报告重点提到。
不过，林江认为，报告中还有不少模糊的地方，例如非博彩行业的定义和发展措施并没有具体提及。
澳门很多产业例如酒店、旅游、地产都是基于博彩，很多酒店都在赌城里，不存在“纯酒店”。 “这种情况下，酒店的收入算博彩业的一部分，还是分开呢？”他认为这也是个亟需解决的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从博彩独大到多元结构，澳门经济转型也将迎来一个“阵痛期”。首先表现在大量失业人员上。
截至2020年底，澳门博彩业就业人口约7.87万人，占整体就业人口的17.23%。但截至今年6月，该人数锐减至6.96万人，按季减少3100人。寻找新工作的失业人口中，以失业前从事博彩及博彩中介业、建筑业居多。
如何安排前博彩从业人员也是门学问。根据本次施政报告，明年将继续实行惠民措施，永久性居民每人可获1万元，非永久性居民每人可获6000元。
在林江看来，这一措施治标不治本：“派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一金额在澳门来说消费水平并不算高，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失业问题。政府也要想想如何安置失业人员，难道让赌城派牌的人去做金融吗？这方面也需要相应措施。”
林江认为，施政报告的提出，无疑又指向了澳门长期发展以来最原始的问题——“澳门除了博彩还能做什么？”
发力旅游和现代金融
全球赌城正向世界旅游中心发力。贺一诚表示，综合旅游休闲业是澳门的重要支柱产业和优势产业。在中短期内，旅游业稳定复苏是整体经济复苏的基础。
报告指出，发展和培育具备丰富非博彩元素的综合旅游休闲业，加强拓展高端旅游客源市场，开拓会展商务和奖励旅游。
从基础设施来看，澳门发展旅游业有不错的基础。众多的码头、澳门国际机场、港珠澳大桥，都是联通外界和澳门的便捷通道。
林江认为，“1 4”中，“1”是最重要的核心，另外四个产业都依附其上。
目前，内地到澳门旅游已恢复电子签注，“四省一市”也先行恢复赴澳旅行团。今年底，澳门将举办多场国际大型体育赛事，包括11月17日至20日的第69届澳门格兰披治大赛车、12月5日至11日的2022中国网球巡回赛总决赛。
以“旅游 体育”为平台的方向亦成为澳门旅游发展的一大重要支撑点，相关体育赛事也成为澳门的品牌。以澳门格兰披治大赛车为例，是世界最古老的街道车赛，已连续成功举办69年，澳门的“东望洋跑道”也因此闻名。
不过，面向另一重要客源市场香港，目前澳门仍未放开，也让当地旅游经济复苏有所放缓。在内地自由行未放开前，澳门的旅客中有八成来自香港。
贺一诚在记者会上表示，现时每天有约150名香港居民入境澳门，该数量相比2019年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林江认为，要先稳住经济，澳门应该逐步开放让香港旅客入境，“不应该把筹码都放在内地。”
此外，现代金融产业是多元策略中另一重要角色，亦是澳门除了博彩业、旅游业之外三大支柱型产业之一。
早在2015年，澳门在施政报告中首次明确提出打造特色金融的产业构想。债券、财富管理、绿色金融、融资租赁均是澳门金融的主攻方向。
作为自由港，澳门在发展金融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金融体系稳定、监管环境良好，拥有极低税收政策以及无外汇管制。
今年9月，中央财政部在澳门发行30亿人民币国债，是首笔经澳门中央证券托管结算系统登记、清算、交割、托管的主权债券，进一步拓展了投资者范围，也体现出国家层面对澳门发展金融的重视。
不过，短板也是明显的。林江认为，最大的问题在于澳门银行不多，比较规模化的仅大西洋银行、大丰银行等几家。
除了缺乏中央银行，澳门也缺乏证券、金融期货、商品期货交易所等现代意义上的非银行类金融市场。此前有消息传出要设立澳门证交所，但仍未有进展。
从就业人数来看，金融业远远未成气候。根据澳门人才发展委员会《2020-2022年澳门金融业未来人才需求调研报告》，澳门金融业就业人数占总就业人数的比例仅为3%。
目前澳门金融从业人员以金融产品销售人员和服务人员为主，缺乏具备较高专业水平和管理能力的国际金融人才。完成高等教育学位课程的从业人员约为49.7%。预计未来保险业和银行业人才缺口约为1500人。
说到澳门金融业，自然绕不开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金融产业作为合作区四大重点产业之一，亦是未来一段时间内琴澳合作的主线。
上半年，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实现地区生产总值223.93亿元，同比增长2.5%。
其中金融业增加值达82.17亿元，同比增长11%，占地区生产总值的36.7%；金融业税收近75亿元，同比增长31.3%。
虽然增速较快，但明显看出整体体量和区域金融辐射能力依然有限。目前，横琴亦或澳门的经济体量与经济实力与大湾区的香港、深圳、广州仍存在较大差距。想要对当地经济发展形成关键性支撑仍需较长时间。
2023年是深化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实现第一阶段目标的关键一年。施政报告指出，加快制订深合区开发投资公司组建方案，明年推动打通琴澳资金对接管道，在市场监管、商事登记、知识产权等领域构建融通法律规则体系和机制。
另外，在健康产业方面，琴澳也将加大推进力度，包括推进两地中医药产业合作，争取澳门药品、医疗器械在琴落地使用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