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祝铜牦牛承载着一个惊天的秘密系列之九)
吐谷浑王国的版图到底有多大?
郝厚璋
解析至此,主要的疑惑点集中在以下几个谜团上:
唐高宗龙朔三年(663年),这2件铜马、1件铜牦牛为什么选择了“与公主引数千帐走凉州”?
唐高宗咸亨三年(672年),这2件铜马、1件铜牦牛为什么不“又徙灵州”?
圣历元年(698年)弘化公主“薨于灵州”,为什么非要西行千里“葬于凉州”?
吐谷浑王室成员,为什么都是“薨于灵州”、“葬于凉州”?
宗庙者,礼也,非礼不事。吐谷浑王室世受汉封,自鲜卑族祖先起就深受汉文化影响,不可能脱开礼制而行事,这一点大可以肯定。之所以感觉到奇怪,是因为还没有抓出贯穿其中的逻辑,这一点也大可以肯定。看来非从祖源着手,是难以解开这一系列谜团的。
资料1:
慕容涉归(生卒?—283年),吐谷浑、若洛廆之父,辽东鲜卑族。
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吐谷浑王国、吐谷浑民族开山始祖,族出辽东鲜卑。
吐延(317—329年在位,第二世),吐谷浑之子。
叶延(329—351年在位,第三世),吐延之子。
阿豺 ,又作“阿柴”(417—424年在位,第九世),树洛干之弟。
慕璝 (424—436年在位,第十世),阿柴同母弟。
慕延,又称“慕利延”(436—452年在位,第十一世),慕璝之弟。
伏允(597—635年在位,第十八世)。夸吕之子,世伏之弟。
资料2:
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
“八王之乱”(291-306年)
“永嘉之乱”(307-313年)
“五胡乱华”(304-439年)
资料3:
“五胡乱华”时期割据河西走廊的几个政权:
前凉(301-376年),后凉(386-403年),北凉(397-460年),南凉(397-414年),西凉(400-421年),大凉(618-619年)。
“五胡乱华”以来与凉州有争锋的几个政权:
前秦(350-394年),西秦(385-400年;409-431年),大夏(407-431)。
资料4:
《宋书•列传第五十六•鲜卑吐谷浑传 》:“阿柴虏吐谷浑,辽东鲜卑也。父弈洛韩,有二子,长曰吐谷浑,少曰若洛廆。若洛廆别为慕容氏,浑庶长,廆正嫡。”“父在时,分七百户与浑。浑与廆二部俱牧马,马斗相伤,廆怒,遣信谓浑曰:「先公处分,与兄异部,牧马何不相远,而致斗争相伤?」浑曰:「马是畜生,食草饮水,春气发动,所以致斗。斗在于马,而怒及人邪?乖别甚易,今当去汝万里。」”“于是遂西附阴山。遭晋乱,遂得上陇。后廆追思浑,作《阿干之歌》。鲜卑呼兄为「阿干」。廆子孙窃号,以此歌为辇后大曲。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西零,今之西平郡。罕开,今桴罕县。自桴罕以东千余里,暨甘松,西至河南,南界昂城、龙涸。自洮水西南,极白兰,数千里中,逐水草,庐帐居,以肉酪为粮。西北诸杂种谓之为阿柴虏。浑年七十二死,有子六十人,长吐延嗣。”
第一个问题:“遭晋乱,遂得上陇”与“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是不是同一个时间点?
查,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族出辽东鲜卑。其父慕容涉归(?—283年),即“父弈洛韩”。慕容涉归之祖名莫护跋,父名慕容木延,弟名慕容耐。慕容涉归有子三:慕容吐谷浑、慕容廆、慕容运。慕容吐谷浑,即“长曰吐谷浑”(生卒245-317年,吐谷浑王国第一世)。慕容廆,即“少曰若洛廆”(269-333年),其子慕容皝(297-348年)为十六国时期前燕政权之文明帝。
查:慕容涉归(?—283年)死,其弟慕容耐篡权,世子慕容廆逃。太康六年(285年)部众*慕容耐,迎慕容廆继位。
因为“二马相斗”,吐谷浑(生卒245-317年)“于是遂西附阴山”,“遭晋乱,遂得上陇”。何谓“遭晋乱”? “八王之乱”(291-306年)、“永嘉之乱”(307-313年)、“五胡乱华”(304-439年),这“三乱”都与吐谷浑一生有交叠。从“浑与廆二部俱牧马,马斗相伤,廆怒,遣信谓浑曰:「先公处分,与兄异部,牧马何不相远?」”判断,显然“二马相斗”、“于是遂西附阴山”是“部众*慕容耐,迎慕容廆”后不久的事。“西附阴山”的时间范畴约在太康六年(285年)后的一两年内。故,所谓“西附阴山”的时间在太康六年(285年)到“八王之乱”(291-306年)的区间,所谓“遭晋乱,遂得上陇”的时间在“八王之乱”(291-306年)的区间,而所谓“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的时间应当是在“永嘉之乱”(307-313年)期间。
许多学者以《旧唐书•西戎传》“吐谷浑自晋永嘉之末,始西渡洮水,建国于群羌之故地,至龙朔三年为吐蕃所灭,凡三百五十年”为据,把“遭晋乱”歧解为“永嘉之乱”(307-313年),如此就把“遂得上陇”与“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的时间统一糊涂为“吐谷浑自晋永嘉之末,始西渡洮水”了,这就是所谓“公认的论断”。从“慕延率部落西奔白兰,攻破于阗国”知,“白兰”的位置当在“西零,今之西平郡(今青海西宁市)”之西。故,所谓“自桴罕(今临夏市)以东千余里”,是指今天兰州市南边的临夏市(“桴罕”)向东“千余里”的陇东黄土高原。所谓“自洮水西南”,是指今天临夏市(“桴罕”)向西南到甘南草原以至“暨甘松”、“南界昂城、龙涸”的川西草原、乃至到青藏高原的概念。这显然是方向完全相背的两个区域,无论如何理解也是按“公认的论断”解不通的,相信古代史官的文笔逻辑不会比现代大学者们的头脑浆糊。注意,《宋书》所述“自桴罕以东”、“自洮水西南”是置于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名下、吐延(317年—329年在位,第二世)之前的,属于吐谷浑生前的开创是丝毫不会错误的。如果按“公认的论断”深究,吐谷浑本人纵然本事再大以短短的数年时间也是无法完成又是“遂得上陇”又是“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的广袤开创的。
需要注意的是,从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到大业五年(609年)的300多年间,吐谷浑王国的版图差不多包括整个青藏高原,在青藏高原的实际控制版图至少要比藏北高原大得多。若以“隋唐之交逐渐统一西藏各部,唐初已有胜兵数十万,号为强国”,“太宗贞观八年(634年),赞普弃宗弄赞派使节入唐,开始和中原发生交往”云云,去解释此前数百年藏北高原余外的青藏高原主宰空白和藏文记载关于吐谷浑人同属于“六牦牛部”之间的自相矛盾,显然是苍白无力的。这一点,从趁大业五年(609年)隋炀帝对吐谷浑的灭国中吐蕃的同期崛起进程,更可以得到难以诘辩的反证。
第二个问题:吐谷浑王国的版图到底有多大?
很显然,“二马相斗”后吐谷浑的创业历程分四个阶段:“于是遂西附阴山”为第一阶段(约285—291年期间),“遭晋乱,遂得上陇”、“自桴罕以东千余里”为第二阶段(约291-306年期间),“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为第三阶段(约307-313年期间),“自洮水西南,极白兰,数千里”为第四阶段(约307-317年期间),而不是能够一个阶段一次性完成的。如果理解为走到“上陇”就把“阴山”丢了,走到“河南”就把“上陇”、“阴山”丢了,走到“白兰”就把“河南”、“上陇”、“阴山”丢了,显然是不对的。应该是“白兰”、“罕开、西零”、“河南”、“上陇”、“阴山”同时在手,才符合“自桴罕以东千余里”又“自洮水西南,极白兰,数千里”的实际。
据《宋书》“索虏拓跋焘遣军击慕延,大破之,慕延率部落西奔白兰,攻破于阗国”、“其国西有黄沙,南北一百二十里,东西七十里,不生草木,沙州因此为号”知,吐谷浑王国版图应包括五个部分:“西附阴山”的“阴山”及河套平原为其一,“遂得上陇”“自桴罕以东千余里”的陇东黄土高原为其二,“浑既上陇”从“罕开”以至于“西零”的青藏高原为其三,“自洮水西南,极白兰,数千里”的川西草原为其四,“于阗国”的天山南北为其五。
注意,“自桴罕(今临夏市)以东千余里”到“西至河南”是言“始西渡洮水”前“上陇”、“阴山”的版图四至概念(“八王之乱”(291-306年)期间),“自洮水西南,极白兰,数千里”是言“始西渡洮水”后川西草原、青藏高原的版图四至概念(“永嘉之乱”(307-313年)期间),这显然是两个时间段的两个区块概念,切不可模糊为一体。此处所谓“河南”,是指黄河之南“自桴罕(今临夏市)以东千余里”的“上陇”黄土高原。所谓“西至河南”,是指约以洮河为其西界,再向南到“暨甘松”、“南界昂城、龙涸”的川西草原的版图概念。吐谷浑受封“河南王”的时间段,盖在稳定占据“河南”且“西渡洮水”后,恰当“永嘉之乱”(307-313年)期间。2件铜马的铸造亦当在此期间,不可能提前至“八王之乱”(291-306年)期间,也不可能在其后,因为这是礼制的规定性,也是同埋而先朽的时间强制性所标定的。
需要特别提醒,吐谷浑王国的社会军事结构实行“王室统领、王子分领”、“可汗总权、首领分治”、“本族为豪室、外族为奴从”的分层分级部落制统领模式,与汉唐的“大一统”模式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体制。有一点须仔细,“二马相斗”后楼喜称吐谷浑曰:“处可寒。”“虏言「处可寒」,宋言尔官家也。”“可寒”就是“主子”的意思,刘宋时代称“可寒”,隋唐时代称“可汗”,实则“可寒”即“可汗”。又,吐谷浑第七世乌纥提 (400—405年) 自称“大单于 ” 。足见在吐谷浑内部的称谓有“大可汗”、“小可汗”之分,“大可汗”就是吐谷浑民族的总首领,“大可汗”之下还有王室层级的“名王”等部落,王室之外另有“首领分治”的大小“可汗”。这些层层级级的“大可汗”、“小可汗”、“名王”等,显然都是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有子六十人”中的血系子孙。首领各有名,以首领之名命名的部落当然也就有不同的名称了。这一点从吐谷浑兄弟“二马相斗”的远别、吐蕃王国的“豪室”模式、蒙元多个汗国的分治、满清的八旗分掌制度,以及吐谷浑祖上鲜卑族的各据一方,就可以看出这种印记。许多学者以汉族的“大一统”模式套解游牧民族的社会军事管理结构难免自蹈岐误,这也是一向在吐谷浑版图的统计中漏了“上陇”、“阴山”的根本原因之一,值得注意。
要知道,吐谷浑王国初创时期适逢“八王之乱”(291-306年)、“永嘉之乱”(307-313年)、“五胡乱华”(304-439年),其版图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变动不居的概念。吐谷浑版图大的分裂应该有如下几次:
第一次分裂:吐延(317年—329年在位,第二世)“为昂城羌酋姜聪所刺”。吐谷浑“有子六十人”,在“吐谷浑自晋永嘉之末,始西渡洮水”、“出罕开、西零”时,作为根据地的“阴山”、“上陇”必不肯弃置,而是分派儿子们各率部落把守。从吐延遗嘱“便远去保白兰”推断,留守“阴山”、“上陇”之地的叔叔们乘势割据了“自桴罕以东千余里”。这就是史书上明确记载鲜卑族在汉朝时期分裂为“乌桓、鲜卑”两部,当代史学界却突然冒出“北方鲜卑”一支,可又无法解释“陇西鲜卑贵族”源自何出和“阴山”、“上陇”之地出土的墓葬雷同于吐谷浑墓葬的原因。对照“北方鲜卑”一支、“陇西鲜卑贵族”的世系表推算,恰与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有子六十人”的时序相符。所谓“陇西鲜卑贵族”不过是留守“上陇”的“有子六十人”的割据自立,所谓“乞伏”等名目只不过是吐谷浑“有子六十人”中的“阴山”、“上陇”“陇西鲜卑贵族”在不同时期的“首领分治”部落的别称而已。大量墓葬表明,所谓“与宇文部鲜卑(今内蒙古老哈河上游)有仇”的“宇文部鲜卑”,不过是在吐谷浑之父慕容涉归(?—283年生卒)之前从原属辽东鲜卑族“首领分治”分裂出来的一支,犹如吐谷浑民族从原属辽东鲜卑族“首领分治”分裂出来是一个道理。
须知,吐谷浑王国一开始是沿用鲜卑族称呼的,以始祖吐谷浑命名吐谷浑民族的是吐延之子叶延(329年—351年在位,第三世)。因为留守“上陇”的“陇西鲜卑贵族”以吐延被刺为契机割据自立,叶延以“「吾为公孙之子,案礼,公孙之子,得氏王父字。」命姓为吐谷浑氏”以示有别,这样才说得通“阴山”、“上陇”之地哪里去了和为什么要“命姓为吐谷浑氏”。
又, 慕璝 (424年—436年在位,第十世)时,“是岁,赫连定于长安为索虏拓跋焘所攻,拥秦户口十余万西次罕开,欲向凉州。慕璝距击,大破之,生擒定。焘遣使求,慕璝以定与之。”因为匈奴屠各种铁弗部人赫连定的大夏国(407-431年)灭了吐谷浑王国的本家“陇西鲜卑贵族”,所以才“慕璝距击,大破之,生擒定”,就是这么个逻辑。
第二次分裂:大业五年(609年)被隋炀帝灭国,“伏允(597—635年在位,第十八世)以数十骑入泥岭,亡去”。此战隋朝一次性收取的吐谷浑土地就有“自西平临羌城以西,且末以东,祁连以南,雪山以北,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为隋有”,“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应知,收取的仅是吐谷浑王国版图的一大部分而非全部,否则就无所谓“伏允无以自资,率其徒数千骑客于党项”,更无所谓“大业末,天下大乱,伏允复其故地,屡寇河右,郡县不能御焉”了。伏允之所以“客于党项”,是因为该党项部本来就是吐谷浑王国的附庸民族,这些附庸民族都分属于“首领分治”的大小吐谷浑首领统领。虽然伏允后来“复其故地”,但所复的只是藏北高原而并非青藏高原全部和其他全部版图。“隋唐之交,吐蕃逐渐统一西藏各部,都于逻些城(今拉萨市)。唐初已有胜兵数十万,号为强国,‘党项、白兰诸部及吐谷浑、西域诸国咸畏惧之’。”由此可见,青藏高原的其余为吐蕃借机占领,故而促成了吐蕃王国的崛起。
第三次分裂:贞观九年(635年)唐太宗灭伏允(597—635年在位)。一部分随伏允之子慕容顺等陆续内降大唐,“鄯善、且末”的吐谷浑部乘势割据另立,更多的部分为吐蕃所有了。“自贞观年间(627-649年)开始,吐蕃不断向北扩张。十二年,进攻吐谷浑,‘吐谷浑不能支,遁于青海之北,民、畜多为吐蕃所掠’,接着又进破党项、白兰诸羌,部众二十万屯于松州(治今四川松潘县)之西境。”从吐蕃版图扩张的时序可以清楚地看出,吐蕃就是借此迅速崛起为与吐谷浑王国并立的两大王国的。
值得指出的是,《北书》《南书》是唐朝人根据《晋书》、《宋书》等缩编而成的,许多细节被删节。例如《旧唐书•西戎传》所谓“吐谷浑自晋永嘉之末,始西渡洮水,建国于群羌之故地,至龙朔三年为吐蕃所灭,凡三百五十年”云云,显然是据“始西渡洮水”、“命姓为吐谷浑氏”为时间节点来叙事的,把此前“上陇”、“阴山”部分没有计入吐谷浑版图,这就出现了《宋书》“遭晋乱,遂得上陇。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记载与《旧唐书》“吐谷浑自晋永嘉之末,始西渡洮水”记载的悖谬,也就导致了“自桴罕以东千余里,暨甘松,西至河南,南界昂城、龙涸”与“自洮水西南,极白兰,数千里”解读上的方向性背离。还须注意,现代版行的吐谷浑王国版图只是大业五年(609年)和贞观九年(635年)伏允(597—635年在位,第十八世)时代吐谷浑王国版图的综合版,而非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时代和吐谷浑王国强盛时期的版图实况。
综上,吐谷浑王国版图的变动如下:(1)吐延(317年—329年在位,第二世)之前,吐谷浑版图由“阴山”、“上陇”、河西走廊、青藏高原、洮水以南至于川西草原组成。至迟在叶延(329年—351年在位,第三世)的时候,“阴山”、“上陇”才由“有子六十人”中的“陇西鲜卑贵族”割据自立。(2)阿豺 (417—424年在位,第九世)时代,“谯纵乱蜀,阿豺遣其从子西强公吐谷浑敕来泥拓土至龙涸、平康”,进一步南拓至川西草原的“龙涸、平康”。(3)慕延(436—452年在位,第十以世)时代,“慕延率部落西奔白兰,攻破于阗国”,又增加了“于阗国”、“沙州”的天山南北“南北一百二十里,东西七十里”的版图。(4)大业五年(609年),隋炀帝从伏允 (597—635年在位,第十八世)手上收取了吐谷浑版图“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的藏北高原、天山南北、河西走廊,“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虽然伏允于隋末“复其故地”,但青藏高原南部、川西草原等很大部分版图为吐蕃王国占据。(5)贞观九年(635年)伏允 (597—635年在位,第十八世)兵败自*,吐谷浑王国分崩为东西两部,西部所率天山南北版图部分趁势割据自立,后为大唐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所辖,大唐王朝从此打通了河西走廊到西亚的丝绸之路。吐蕃王国借此更进一步侵蚀藏北高原、川西草原部分。(6)至唐高宗龙朔三年(663年)吐谷浑王都伏俟城失陷之前,吐蕃的北侵步伐一再加剧,加以吐谷浑王国内部的分崩离析,直至唐高宗咸亨元年(670年)薛仁贵大非川兵败,“举吐谷浑地皆陷”。
第三个问题:吐谷浑“始西渡洮水”掠取的是谁的土地?
《史书》“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西零,今之西平郡。罕开,今桴罕县。”按照字面的理解就是,吐谷浑占据“上陇”后,然后从“罕开”、“西零”出击藏北高原,西零就是今天的西平郡(在今天的青海西宁市),罕开就是今天的桴罕县(在今天的甘肃临夏市)。查百度,“西零”是可以查得到的,但“罕开”是无论如何也查不到的。当今多少的注者学者,对其他都放肆言言,独对“罕开”绕而不注,岂不是奇哉怪也?更为奇怪的是,《汉书·赵充国辛庆忌传第三十九》中也出现了“罕开”这个词,编注者不但不注解“罕开”何义,甚至将之拆解为“罕、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汉书·赵充国传》:“郡兵皆屯备南山,北边空虚,势不可久。或曰至秋冬乃进兵,此虏在竟外之册。今虏朝夕为寇,土地寒苦,汉马不能冬,屯兵在武威、张掖、酒泉万骑以上,皆多羸瘦。可益马食,以七月上旬赍三十日粮,分兵并张掖、酒泉合击罕、开在鲜水上者。虏以畜产为命,今皆离散,兵即分出,虽不能尽诛,夺其畜产,虏其妻子,复引兵还,冬复击之,大兵仍出,虏必震坏。”
按照《宋书》“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西零,今之西平郡。罕开,今桴罕县”的记载,“罕开”即“桴罕县”,是今天甘肃临夏市的古地名。按照《汉书·赵充国传》“分兵并张掖、酒泉合击罕、开在鲜水上者”的记载,显然“在鲜水上者”的“罕、开”是一群人。位于河西走廊西端的“张掖、酒泉”距位于兰州市之南的临夏市有1000多公里,古代骑兵就是昼夜不停至少也需要半月时间,“分兵合击”的“张掖、酒泉”“郡兵”纵然骑上天马也是一时难及。
由“此虏在竟外之册”、“分兵并张掖、酒泉合击罕、开在鲜水上者”以及“郡兵皆屯备南山,北边空虚,势不可久”、“汉马不能冬,屯兵在武威、张掖、酒泉万骑以上”推知,“郡兵”及“屯兵在武威、张掖、酒泉万骑以上”的汉马是汉朝的军队,要“分兵并张掖、酒泉合击”的“罕、开”是一个广布于河西走廊“武威、张掖、酒泉”的游牧民族,“罕、开”的主力集中在“南山”(河西走廊南边的祁连山)北边的“鲜水上”,集中在“鲜水上”的只是“罕、开”这个汉王朝“竟外之册” 的游牧民族的一部分。联系《汉书·赵充国传》后文所谓“大开”、“小开”知道,“罕、开”其实就是“罕开”,是秦汉魏晋时期广布于河西走廊以至洮河流域的一支游牧民族。因为这支游牧民族被吐谷浑人吞并了,后来其中的少数被聚居在“桴罕”(今天的临夏市)这个地方,所以把“罕开”这个民族等同于后代所谓“罕开,今桴罕县(今天的临夏市)”这个地名了。对于“西零”,《汉书·赵充国传》就交代得更清楚了。秦汉时期有一支游牧民族叫“丁零”,“丁零”被击败后一部分逃到了“西平(今天的西宁市)”,该部落就名曰“西零”,到后代就将该地命名为“西零”了。《史书》不直接称“罕开”为“桴罕”(今天的临夏市)、“西零”为“西平郡”(今天的西宁市),是因为作为地名的“桴罕县”、“西平郡”是吐谷浑王国时期才出现的,记述吐谷浑人之前的无名之地只好用“罕开”、“西零”这些游牧民族集中地的特征当地名了。由《汉书·赵充国传》知,在吐谷浑人之前,“罕开”这个游牧民族广布于河西走廊以至于洮河流域,“西零”这个游牧民族分布在青海湖一带。
所以对于“出罕开、西零。西零,今之西平郡。罕开,今桴罕县”的正确理解应该是,吐谷浑借助“永嘉之乱”(307-313年),一路从“阴山”发兵沿河西走廊一直向西扫灭“罕开”这个游牧民族,一路从“上陇”发兵“西渡洮水”扫灭青藏高原的“西零”这个游牧民族,从而把青藏高原、河西走廊南部、“暨甘松”、“极白兰”收入了版图。
作者简介:郝厚璋,生于凉州,学于兰州,居于福州。文学作品发表于《中华时报》《读者》及新华网、广播电台等刊物媒体。经济社会研究成果发表于《新华文摘》《人民文摘》《国内动态清样》《经济日报》《经济参考报》等刊物。
作者微博:吐谷浑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