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薛冰冰
编辑 | 沈霄戈
“你们见过一把U型锁就能锁住的机场吗”，不久前一则吐槽县城小机场的脱口秀段子上了热搜。
在客运站、火车站、高铁站等一众交通枢纽中，机场往往看起来更高大上——建筑恢弘大气、设备高端先进，还有品牌丰富的购物商场。然而，的确还有一些“接地气”的机场，它们面积小得可怜、条件简陋，一度让人以为“走错了地方”。
最近火出圈的佛山机场就是这样的存在。据旅客分享的图片，佛山机场候机楼是一栋低矮的小平楼，楼前紧挨一片农田，候机厅还用着壁挂式风扇。有本地人描述：“从佛山机场降落，下机之后我们在粗粝的水泥地上一脸疑惑，迎面开来一辆类似旅游景点里的电瓶车，把我们载到尘土飞扬的机场门口，原地解散。”
正如北上广三大机场是国家门户枢纽机场，这些小机场虽然外表看上去寒酸，却也承载着当地人的航空梦，代表一座城市与外界联结的渴望。机场带来的人流、物流、资金流，也源源不断地为城市注入活力。
浦东机场的1/416
据界面新闻不完全统计，因老旧或者狭小而被旅客“提名”的机场有广东佛山机场、黑龙江五大连池机场、云南昭通机场、河池金城江机场、攀枝花保安营机场、黔南荔波机场、池州九华山机场等十余座机场。
从所处地理位置来看，这些机场多数坐落在四线乃至五线城市，例如五大连池德都机场、黔南荔波机场位于四线城市，攀枝花保安营机场、河池金城江机场、固原机场等均在五线城市。不过，也不乏佛山沙堤这样处于新一线城市的机场，公开资料显示，佛山是广东省辖地级市、特大城市，2021年GDP达到1.2万亿元，稳居广东第三位。
佛山虽然实力雄厚，当地机场却时常因破旧被网友调侃，一个关键原因在于，佛山沙堤机场为军民合用机场，目前已有68年的历史。另一座军民合用机场云南昭通机场存在时间更久，于1936年建成通航。从上个世纪开始，我国部分空军机场实行军民合用，2019年永久关闭的北京南苑机场也是典型代表，这类机场往往年代久远、建筑风格朴素，外观非常其貌不扬。
上述十余座机场中剩余的为民用机场，近20年间陆续建成，虽然称不上破旧，但航站楼面积也是出奇地小。据界面新闻统计，五大连池德都、攀枝花保安营、黔南荔波等机场航站楼面积只有3000-4000平方米左右。
以我们熟知的北上广机场为参照，首都机场拥有三座航站楼、三条跑道、双塔台，面积共计141万平方米；浦东机场拥有两座航站楼及一座卫星厅，总面积145.6万平方米。取中间值3500平方米进行估算，这些小机场约等于1/416个浦东机场、1/403个首都机场。
小机场的“袖珍”与其等级、性质分不开。据界面新闻梳理，这十余座机场均为4C级支线机场，驻场航司少则只有1家、多的也不超过10家，航线数量少的仅有2-3条，多则不超过20条。此外，这些支线机场大部分属于旅游支线机场。例如五大连池、昭通、河池等城市都拥有丰富的旅游资源。
在此修建机场、开通航线，一方面是为了改善当地交通条件，扩大招商引资，促进对外开放；另一方面也可推动当地旅游资源开发，加快当地经济社会发展。
“除了长得不行，哪里都很行”
在小机场驻场运营的航空公司，并非都是低成本航司或支线航空公司，一些大中型航司航网也有覆盖。据界面新闻查询，近一个月来，攀枝花保安营机场执飞量前三的航司为川航、国航、南航；云南昭通机场执飞量前三的航司为东航、川航、深航。
佛山机场较为特殊，仅限中国联合航空独家使用。据中联航方面介绍，在公司菱形航网的战略布局中，佛山沙堤机场是在中南地区的战略支点，定位为中联航中南地区的区域总部。
外观毫不起眼的佛山机场却为中联航生产经营贡献了不小力量。中联航向界面新闻提供的数据显示，2019年佛山沙堤机场吞吐量达到历史新高，88.6万人次，航班起降5787架次，客座率85%。疫情后也表现出韧性与坚挺，2021年共完成航班起降6168架次（同比增长37.25%）；旅客吞吐量达61万人次（同比增长25%），客座率高出行业平均水平。
中联航相关负责人告诉界面新闻：“佛山沙堤机场虽小但是五脏俱全，民航行业要求的保障流程和基础设施一个也不少，引用网友的一句话就是‘除了长的不行，它哪里都很行’”。
该负责人表示，佛山沙堤机场给旅客带去的是安全、快捷、方便、温馨、准点率高的出行体验。“佛山沙堤机场是飞机起飞前90分钟开始办理乘机手续，飞机起飞前30分钟停止办理乘机手续，网友说的‘到机场直接取票安检，提前三四十分钟就行’基本可以实现。”
据界面新闻了解，小机场出行体验的方便不仅在于面积小，值机、安检、候机等办理柜台集中，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机场选址离市区较近，旅客不用在抵离机场的路上花费过多时间。
例如，佛山机场距离市中心不到8公里、五大连池德都机场距市区9公里、攀枝花保安营机场离市中心直线距离9.5公里。就像当地人所说：“喜欢佛山机场，因为流程少、离家近。尤其听到广州、深圳等机场的航班延误，而我在佛山机场已经准备登机的时候，就更喜欢它了”。
年补贴上百万，难以为继
据界面新闻梳理，疫情前2019年，佛山沙堤、五大连池德都、云南昭通、河池金城江等机场年旅客吞吐量最低只有2.09万人次、高的也不超过90万人次。到2021年，这些机场年旅客吞吐量有的下滑至1.28万人次，最高的达不到70万人次。
在我国，年旅客吞吐量200万人次及以下的机场，由于生产规模小、业务收入无法覆盖全部成本，基本要依赖民航局资金补贴。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末，我国共有定期航班通航运输机场248个，最新公布的机场补贴方案中约180家机场在获补范围内。这也意味着，我国有七成以上的机场难以自负盈亏。
例如，在前述十余家小机场中，2023年云南昭通昭阳机场获补贴为1491万元；攀枝花保安营机场次之，为1124万；河池金城江机场、五大连池德都机场、池州九华山机场获补贴金额相对较少，均在500万-600万元之间。
但是小机场要长久发展下去，仅依靠财政补贴难以为继。民航局2020年修订民航中小机场补贴办法时提到，对年旅客吞吐量首次超过200万人次的机场给予一定奖励，设置3年过渡期，目的是激励中小机场努力提高吞吐量并保持自我造血功能，同时避免补贴中断对机场运营造成较大影响。
“航线开发是机场运营发展的关键基础，是机场吞吐量的重要保证。机场就好比公交站台，航线就好比公交线路，要想让更多人群从这里聚集，就需要开通更多的航线”。2022年7月份，昭通市交通运输局回复政协提案时明确提到航线的重要性。宁夏固原六盘山机场也于今年8月份发布过线上问卷，征集旅客对机场航线的需求，希望针对实际需求调整并开辟新的航线航班。
航空性业务以外，非航业务也是创造营收的重要手段，在国内及国际成熟机场中，非航业务收入占比大多超过50%。只是对小机场来说，因流量有限、难形成气候，非航更多作为营收的一种补充。
黔南荔波机场广告最新报价显示，室外固定广告位基准价格为4万/块/年、室内固定小型广告位和中型广告位基准价为7千/年和2万/年。据界面新闻粗略计算，广告位全部租出去一年约收入15万，不到补贴金额的2%。
为了以更好的面貌迎接旅客、并为未来旅客吞吐量的提升做准备，不少小机场也在进行改扩建或迁建。中联航方面称，目前佛山机场正在推进航站楼改扩建工作，2023年佛山机场将会以全新的面貌面向大家，为广大旅客提供更好的出行体验；昭通昭阳的迁建机场——昭通花鹿坪机场于2021年7月开工建设，预计于2024年建成投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