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里的老板,看到她去买康乃馨时,执意不收她的钱。
为她刻墓碑的老木匠闪烁着泪光,双手重重拍在她的两肩说:“我给你用最好的木头刻,孩子,要坚强啊!”
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收获了满满的爱,他们与她素不相识,但却诚挚地奉献出自己的善意。
再次回到墓地,当她发现父母将花错放在了旁边一位老奶奶的墓旁时,她温柔地对老奶奶说道:“老婆婆,花给你是最好的,请你好好照顾荷西吧!”
她轻轻抚平了老奶奶墓旁四周松散了的泥沙,又将那花好好地扶正了。
这何尝不是爱对三毛的触动呢?
她不再完全沉浸于丧偶的悲痛中,有时也会选择抬头看看身边的人,并尝试着把这份爱传递下去。
陌生人之间的爱,或许并不那么惊天地泣鬼神,也不会对我们的人生轨迹有什么重大影响。
但这些短暂的爱意,却是如此的晶莹透亮,纯正干净。
三毛说,在夜间一轮明月的照耀下,将这拿走荷西生命的海洋爱抚得更是温柔。
而真正让这悲剧温柔的,又何尝是明月的照耀呢?
其实,是那些陌生人聚集起的力量,让三毛的生活重新有了温度。
这让她明白,除了丈夫之外,自己依然有为生活努力下去的理由。
友人之爱,若正午阴凉
纪伯伦说:“友谊永远是一个甜蜜的责任。”
孀居时的三毛,身边虽没有丈夫的时时照料,可她的朋友们却似乎从未在她需要时缺席。
即使不常常联系,可在苦难时,朋友却总能跳出来说一句:“嘿,别不高兴了,我会陪着你的。”
三毛的友谊或许正诠释了这样一种恰到好处的关系。
有一次,三毛与拉蒙等一众朋友决定去荒山打猎。
在这一小时的山路中,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交谈,彼此相伴却并不相连,只是互相能看到对方的身影,便已安心。
当他们登顶之后,在火堆旁随意地摆放着自家带来的食物,大家毫不顾忌地半躺着,互相之间仍没有交谈。
是啊,真正的友谊不必我说你听,也许,彼此之间的一个眼神和动作,便已是情深义重。
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正如她自己所说:
若即若离,可爱可怨,可聚而不会散,这才是最天长地久的一种好朋友。
就这么仰看着天上浩渺的星空,音乐在微风中飘散。
可就在夜深之时,三毛却胃痛了起来。
她焦急地寻找着缓解疼痛的草药,却让拉蒙从睡梦中醒来。
三毛忍不住疼痛,想要独自下山。
却被紧张的拉蒙叫住:“要走怎么不喊人送!”
三毛虽然再三拒绝,拉蒙还是决定把她送到停车的地方。
这便是朋友啊,无事时,悄无声息地伴你一同成长;遇事时,又是身旁最懂你,最支持你的那一只手。
钱钟书曾说:
约着见一面,就能使见面的前后几天都沾着光,变成好日子。
这便是友情的力量啊。
虽然缺少了爱情的呵护,但她却能感受着朋友们的关怀,这填补了她生活的空缺,也让她暂时忘却了心灵上的空白。
挚亲之爱,若雨中的温床
无论我们多大,无论我们在哪,只要父母在,我们就始终都是孩子。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心安的称呼,莫过于“孩子”二字。
曾有人说:
“我们满世界地寻找真诚,却不知最想要的真诚就在父母那里。”
失去丈夫或许会让她以为失去了最珍贵的爱,可父母的爱却让她明白,这世上仍有人给她最真诚的爱意。
在三毛的丈夫死后,从未自己去过镇上的老人,从镇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不知在烈日下饶了多少的冤枉路,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女儿。
就是这样,他们也不愿意为自己的女儿添上一点点麻烦,哀伤压垮了他们的双肩,沉重拖住了他们的步伐。
而她的母亲明明是在台北住了半生也还弄不清街道的人啊,却在异国他乡打着手势问去菜场的路。走在风浪极大的堤岸上,她几乎步伐踉跄。
可是当女儿说要送她时,这个佝偻着的老太太却眼角湿润地说:“看你这么东跑西跑连哭的时间也没有,你以为做大人的心里不难过?你看你,嘴唇都裂开了。”
只要父母在一天,便不肯委屈孩子一秒。
她自己虽是大人,但在母亲眼中,即使是40多岁的女儿也仍然是孩子啊,父母又怎么能让孩子来承担自己的负担呢?
后来,三毛看中了一座小楼,于是这么一个平日里备受人们喜爱的著名作家,却撒着娇地打通了家里的电话:
“爸爸,我有事求你--爸爸,你一定要答应我啊。我看到了一栋房子,我一定要买它,对不起,我要钱,我要钱......”
或许从来没有一个父母会真正拒绝孩子想要的东西吧,他们在电话那一头耐心地哄着:
“你慢慢讲啊——不要哭嘛,你这么一哭怎么睡觉呢?明天妈妈一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