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于庄腹地曾有一座增产里大院,是一个工厂的家属宿舍。大院门口西侧是副食店,东侧是菜店,进了大院,迎面是长方形的小广场,广场尽头有一个超级大的公共厕所。夏天的夜晚,小广场上会放映露天电影。平房没有自来水,在大院内前后两个地方设立了公用自来水龙头。每家都用一个大水缸存水,每天早上水龙头前面会有很多等着提水的人排队。
一位住在西于庄增产里大院的网友回忆了一段往事,“1976年一个夏天的深夜,我妈突然把我叫醒,抱起我就往外面跑。整个大院里的住户都跑出来了,聚集在平时看露天电影的小广场上,我听大人说,地震了!过了几日,家家户户都把床铺和蚊帐搬到了小广场上,开始在这里安营扎寨。孩子们倒是乐得自由自在,醒了就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们玩耍,困了找到自家的床倒头便睡。又过了几日,大人们回去看了房子,说有很多裂缝,不敢住了。于是单位开始运来木材、苇席、麻绳等建筑材料,大家纷纷逃离大院,自己动手,在增产大街的街边找空地搭临建棚。我家的临建棚在增产里小学边上,推门进屋就是半人高的床板,无非是一个睡觉的地方。那时候因为物质生活本身匮乏得很,所以即使住在临建棚里也没觉得有多苦。临建棚住了几个月,单位基建部门把各家各户被震坏的房子修好了,余震也已然过去,我们便又欢欢喜喜地回了家。”
如今,西于庄这片棚户区已在版图上消失,但人们对于西于庄的记忆不会消失。
那些关于西于庄的故事,分别化作声音、影像与味道,飘荡在空中,固定成雕塑。
它们是倒收垃圾的手摇铃铛声、走街串巷磨剪子锵菜刀的吆喝声、送菜马车的马蹄声、自行车清脆的车铃声、收音机里传来的刘兰芳说的评书声;它们是夏天落在树枝上的绿蜻蜓花蝴蝶、露天电影银幕背后模糊的画面、举着冰棍跑跑颠颠的孩子的身影;它们是粮店里烤面包的焦糊味儿、小豆冰棍里甜腻的红豆味儿、春节鞭炮焰火燃烧空气的焦灼味儿、胡同尽头厨房里炖肉熬鱼的浓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