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可劲儿表现了,没看他那么卖力吗,整天跑来跑去做这做那多殷勤哪,巴巴的就指望混出名堂来他爹肯认他回去呢。”
“人哪,就是不能盼着自己不该盼的东西。”
人人都有父亲,可他为什么连认个父亲,都成为“不该盼的东西”?都成为一场笑话?因为他是“娼妓之子”,走到哪里,都像带着一个颜色鲜明的标签一样,被世人的唾沫牢牢钉在耻辱柱上,甩都甩不掉。
渴望是人类最普遍的心理。太过于强烈又始终不得的渴求,成了他的执念。
世人越是对金光瑶奚落嘲讽,越是对他侮辱唾骂,金光瑶越是渴望证明自己。
离开聂氏后,他孤身犯险,默默潜伏在岐山温氏家主温若寒身边,暗中绘制温氏布阵图,屡次传递情报,为射日之征助阵。明面上投其所好,取得温若寒信任。后一举击*温若寒,立下奇功,一战成名,从此位列三尊。
金光善也终于“看见”了他,认祖归宗后,“此时他眉心已点上明智朱砂,穿上了白底滚金边的金星雪浪袍,带着乌帽,整个人焕然一新,十分明秀。伶俐不改,气度却从容,远非从前可比。”
他本以为半生屈辱尽过,从此可以堂堂正正挺胸做人,但是他错了。
他依然是被呼来喝去的杂役,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他父亲一面对正室所出的儿子视若珍宝,一面理所当然的指派他去做各种事,甚至不顾他的死活,派他“去截*一个随时都可能发狂操纵凶尸厉鬼来一场大屠*的极端危险人物”。
他是任人出气泄愤的工具。白凤山围猎场,金子勋因嫉妒魏无羡的才能,故意出言侮辱他,江厌离不卑不亢,将魏无羡护在身后,为他讨公道。三人剑拔弩张,僵持不下,连金夫人劝说也无用。
恰在此时,金光瑶赶到:“两人(金夫人和金子勋)心头憋屈的怒火都在顷刻之间找到了发泄的对象。”金夫人直接开骂道:“这就是你操办的围猎会,废物!”而他只能笑脸相迎。
他永远是留下来收拾残局的那个人。金家私宴上,金子勋砸了酒杯,魏无羡搅了场子,别人闯祸,都是金光瑶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他一边安抚全场,一边焦头烂额。连被金子勋泼酒弄脏了他的衣服,蓝大让他先去换衣裳,他都只能苦笑:“我没法走开啊”。
他永远只是娼妓之子。就连他的堂兄弟金子勋都是这样看他的:“金子勋十分看不惯金光瑶,心觉此人出身下贱,耻于和他同族。”甚至连他正说着话,都被金子勋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打断。
自己的亲生父亲大概也嫌弃他是娼妓之子,手上定然有娼妓的脏血。
出生刚满月的嫡孙金凌,金光善疼的跟心肝儿一样,金光瑶的手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03 有没有人可以给他一条好走的路?没有!
面对他人和亲人的折辱与恶意攻击,金光瑶一直处处隐忍,步步退让。然而忍字头上一把刀,直戳心头。
“难道因为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母亲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就要一辈子被这样给人作践吗?”金光瑶向天一问,为什么世人容不下他们?这并不是他们的错。他想堂堂正正像普通人一样过普通的生活,都是一种奢望。
所以金光瑶是没有后路可退的。他要想活下去,不被世人的唾沫淹死,就只能向前冲!
“对我这个父亲,我也是抱有期待过的。曾经,只要是他的命令,背叛温宗主也好,护薛洋也好,铲除异己也好,不管多蠢,多招人恨,我都会去执行。”
然而“不管我做什么,到头来,还是一句话就把我打成‘娼妓之子’。”
所以,他也是没有前路可去的。
金光善当年明明抬抬手就能救他们母子出火坑,却任凭他们母子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煎熬,始终没有理睬他们,真实的原因,竟然不过两个字:麻烦 !“尤其是读过点书的女人”。
当金光瑶无意中听到金光善花天酒地时对身边酒女吐露的真相之后,他半生隐忍,在夹缝之中苦苦挣扎,坚忍求存的意志顷刻崩塌,滔天恨意翻卷而来,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光亮,他开始疯狂反击。
他步步为营,亦步步惊心。
他设计一举铲除了金子轩、金子勋两兄弟,为他继承金氏铺平道路。他亲手结束了金光善的*,结束了这个万恶之源,让他死于“马上风”。金光瑶恨声道:“一匹到处发情的老种马,最适合这样死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