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一年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雨季,一个是旱季。每年三四月份,正值春耕之际,雨却出奇地少。三月的雨,也像个吝啬鬼,不愿意飘落人间。这当然是不好的,因为少雨,很多地方造成了严重的干旱,靠庄稼吃饭的农家人,没有雨就等于没有收成;没有收成,哪里来吃饭的钱,上学的钱。很多庄稼三月干死;活着的,大概也是营养不良,长得瘦小。夏天进入雨季,天又像漏了一样,一整天下个不停。持续的降雨,也是坏事嘞!过犹不及。我前几日在网上浏览到安徽、江西等地被水淹城的消息,不禁嘘唏。庚子鼠年,真是一个不安的年份,从年初的新冠,到如今的洪灾,这不打招呼侵袭而来的灾难,不得不让人警醒。正如前段时间著名作家丹增写的一篇叫“地球病了”的文章,大概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是真的病了。
七月的天,一点儿也没有夏天的样子,天气阴沉沉的,下着小雨,像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脸拉得很长。刚出门,就觉得冷,赶紧跑回去添加衣物,心里忍不住想,这哪是夏天,这简直是活生生的冬天。这几日,我总是枕着阴雨入睡,又总在落雨的早晨醒来。窗外照旧是灰蒙蒙湿漉漉一片,偶尔传来一声鸟叫,掉转眼神寻觅,却不见影踪。窗外的庭院里寂静地站着一棵树,顶儿已经开出一朵白色的花,独独一朵,袅娜地展着花衣。雨珠粘在花瓣上,晶莹剔透,活像一个玉美人。
我所有听雨的记忆大多源于故乡,幼时于土屋下听雨是天真美好;那时住在老屋里,晚上躺在床上听雨,感觉十分好,那雨打在屋瓦,砰砰直响,人在屋子里,能闻到雨香。壮年时于山野听雨是初心勿忘;稍长时于山中听雨是清幽无念。
在我的老家,夏季多雨,雨落下来,似乎没有征兆,说来就来,往往像筛豆子,直往下掉。没多少光景,院子里就被冲刷出了几条小沟,露天的水洼里也囤满了水。我们小孩子大多喜欢雨,雨天,要么不用去放牛放羊;要么可以躲在岩洞下避雨。那种在山上避雨的感觉是独特的。人躲缩在崖壁或洞穴里,雨淋不着,羊或牛呢?不怕雨,继续在草地上山野里啃吃青草,有的瘦弱的牛羊也跑来找人一起躲雨。待雨停后,牛羊又恢复了奔跑的样儿。
最喜欢的要数雨天捡菌子。雨天,人都待在家烤火,山上人极少,雨天拾菌,是不错的选择了。披一件母亲特制的雨衣,戴个草帽,着一双大黑水鞋,一个人便洋洋洒洒地进山了。穿行在林间,雨水露水雾水充盈着,整个山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种空灵澄澈之美显现着。雨中,你冲着林子大喊几声,林子间会传来相同的回声,那些菌子仿佛也被叫活了一样,稀疏冒出头。雨天捡菌,更有趣儿呢。雨水浸润在菌盖,水珠又顺着菌伞滑落地面。很多时候,每一朵菌子下,都有一只蚂蚁安身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