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阿勒泰市区 刘瑞麒/摄
李娟在《春牧场》里写道,“哈萨克人做客通常是很郑重的事情,哪怕是孩子,也带有礼物上门。礼物通常是一块旧软绸里包裹的风干羊肉和几块奶疙瘩。”
我养成了每天一块奶疙瘩的习惯。早晨到办公室,拿出一块酸硬的奶疙瘩咬一咬,提起一天的精神,然后小心地用纸包好,放到书架边,奔去班里上课。批作业累了,再从书架旁拾起早晨的奶疙瘩,叼在嘴里。
一块奶疙瘩我可以磨磨蹭蹭啃上一天。这在学生眼中,也成了办公室一景:南开大学来的英语老师每时每刻都在啃奶疙瘩。
阿勒泰市和天津市面积一样大,可我却觉得它很小,一条南北主干道。打车很便宜,起步价3元,基本可到达我出行的全部目的地。
这里没有新光天地,没有百盛银泰新世界,也没有中影万达大悦城。
我们最多的娱乐就是散步,就像当地人说的,“阿勒泰就是‘一个馕饼从北滚到南’。”
“华丽”是一家商场。每次散步到这里,我都会想起帕孜来提的话。
有次上课,我讲词组“be native of(某物是某地专有的)”,帕孜来提造句:“Huali is native of Altay。(华丽是阿勒泰所特有的)”。我惊异于她们的思维,灵活而可爱。
偶尔,我们会奢侈地去看电影。
老谋子的《归来》上映,我心心念念要去看一场。刚来的时候,我立志不能降低伪文艺青年的生活品质,7个人去看的《速度与激情6》。多好看的电影啊,有一段却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赛车。坐前排的大姐说,哎,屏幕太小,估计冲出去了吧。
心情不好时,“海陆空”就搞定了。海陆空,就是一个长约一米半,宽约40厘米的铁板上,把土豆、红薯片铺在最底层,上面有烤鱼、烤鸡翅、烤羊肉等,天上飞的、地上长的、水里游的都在里面。端上来的时候还滋滋直响,“好吃到流眼泪”。
我们还喜欢在桦林公园一个“海拔888米”的牌子下照相,并决定照全四季,这个心愿终究是实现了。
秋天的桦林特别美,跟油画一样。只可惜镜头太渣,糊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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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在文章里写道,几乎这里的年轻人们都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也有很多年轻人天远地远地跑到阿勒泰这个边地小城,来之前,无人不心怀浪漫想法。但是,世上还有一个词叫“现实”。差不多所有人最后都会对这里失望,顶多两年就纷纷离去。就算为了生活不得不留下来,也一个个牢*满腹,百般不顺。
学生们的篮球赛
松哥姓什么我们都记不清了,支教团的老师都这么称呼他。他是四川人,毕业于四川一所高校,2010年4月25日入疆,教地理。
学校安排年轻老师互相听课,我曾在他的课上听他给学生讲,“像我们国家,北有冰原,南有大洋,西连大漠,东接大海,这才是大国。”
冬天的时候,他经常在学校教职工健身房和我争夺唯一的一台跑步机,那台跑步机太老了,人在上面跑能感觉到它的剧烈抖动,后来干脆坏掉了。支教团的袁老师每天绕着室内的羽毛球场地跑100圈,经过他“精确”测量,场地一周是40米。
“我那时拉了一个行李箱,48小时的火车从成都到乌鲁木齐。然后坐12个小时大巴到阿勒泰,4月还是挺冷的,还记得我试讲的时候穿一件黑棉衣。”松哥试讲的内容是《固体废弃物的处理》,因为试讲要求是学生学到哪里,教师就要从哪里接着讲下去。
平凡的热情能催促人去远方,强大的热情则会让人在远方停留。留下来的松哥把新疆看作自己的第二故乡。
当离开新疆时,我才意识到他这句话的普适性。自己早就不说“你们新疆了”,而是“咱们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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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小城里藏着很多梦想。
阿勒泰的牧区
阿勒泰是一个“特产”将军的地方:整座城市倚靠着将军山,城里干道旁有一棵将军树,一个古旧的大门为“将军门”。
将军山在克兰河东岸,隔河相望的便是骆驼峰。两山对峙,是阿勒泰的象征与骄傲。
学生臧哈尔告诉我,他们乐队的排练室就在将军山后。
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哈萨克少年总喜欢用“燥”这个字。他喜欢听“重金属”。平时自己翻译外文歌词,那些歌 “阿勒泰听过的人也不一定超过5个”。
在将军山上,他们有一间简陋的排练室。阿勒泰的冬天有零下二三十摄氏度,他们便自己拖煤上去,长长的斜坡,是4个孩子的坚持。
乐队磨合得差不多了,他们在一家KTV租了场地,开过一个专场演出,收门票。去的人比他们预想的多很多,场面很火爆。他们挣了近2000元。
“如果有一天乐队解散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