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管不了那么多。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雪下得很大,老宋从一个屋走到另一个屋,又走到雪地里,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背了个小包,和老宋说“去一趟朋友家”,就这样离开他,离开了家,离开了东北。
在深圳,我每个月从邮局汇生活费给他,穷困潦倒时,我咬咬牙也给他汇钱。
春节回家过年,老宋嘴上没说啥,忙里忙外,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
但我们又出现分歧——
后来,村里人告诉我:“老宋上邮局取了钱都特意在大伙跟前走过,不经意说是儿子汇的。”谁都知道他在显摆,但谁也不说穿。
往后十多年,我一直到邮局给他汇款。
2017年7月,我把80多岁的老宋接到深圳。
“等过段时间,我带你上全国各地转转,对,就咱爷俩!”有钱有闲之后,我只想和老宋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还没动身,10月,老宋被诊断为胰腺癌晚期,失去了手术的机会。
晚期胰腺癌,会随时随地地腹痛、恶心、呕吐不止,无法进食。而大多数人发现时已是晚期,所以这病也被称作“癌症之王”。
走出医院时,他追问:
“不就是乱吃东西,胃病犯了呗。”我抽走了核磁共振的结果,给他看其他诊断。
别过脸,想哭哭不出来。
有一天,老宋说肚子疼,吃了又吐,毫无胃口。
我才知道,这就是说来就来的胰腺癌晚期症状——很多人会痛到拔掉点滴,发狂,甚至会想到自*。
我一东北爷们,天不怕地不怕,在老宋说疼的那一刻,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