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上前,却还是晚了一步。白语嫣重重跌在地上,精致的面容略带痛苦神色。“修哥哥…你怎么来了?”
淳于修把白语嫣抱进怀里,双目猩红怒视着白月初。“朕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单独来见这个毒妇吗?!”
毒妇?呵。
白月初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凄凉又绝望,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和害她一家的人在面前恩恩爱爱,那窒息般的痛好像要把她的心捏碎一般。
她的笑声宛如冰锥一般敲打在淳于修心头,一股异样的情绪渐渐蔓延开来。
白月初抬起头,发丝凌乱睚眦猩红,目中尽是悔意。“我是毒妇?淳于修啊淳于修,你倒不如问问这个贱人都做了什么!?我们白家的下场,也是你的下场!”
下场?
淳于修心头的怪异让他没能将怒火宣泄出来,只有无尽的疑惑。
“修哥哥,我的……我的肚子好痛…”白语嫣见势不妙,赶忙抢过话茬,双手紧紧的绞着淳于修的手腕。
看着淳于修红了的手腕,白月初的笑声再次响起,她在自嘲。
小时候的淳于修可怕疼了,他们一起习武,战场上的先生严厉,她和淳于修一起受了伤,淳于修怕疼的不敢上药。
那时候的她就会拉起淳于修的手,佯装没事人一样先上完药,而后对他温和笑笑。“没事,你如果觉得疼就抓紧我的手,忍一忍就过去了,不然若是发炎了会更疼。”
哪怕后来成了独宠的皇后,她也没有丝毫骄纵。
却终究输给了这个会哭闹的白眼狼。
淳于修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看到白语嫣雪白的底裙浸染鲜红,瞳孔便紧紧缩起,怒不可遏的大声吼道。“太医!快叫太医!”
“修哥哥,我好怕,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好痛,我好痛…”白语嫣哭闹着继续拖延时间,柔弱的仿佛下一刻便会撒手人寰。
但白月初清楚,这女人哪里有这么柔弱?
就算白语嫣没有像她一样习武,但是她没有推她,这一出戏绝对有诈!
“淳于修……”
“她若是有什么事,朕让你们白家都不得好死!”淳于修打断了她的话冷眼瞪了回去,那目光就像是被逼急了的野兽一般。
白月初愣住了,她是想辩解的。
她怔怔的看着淳于修把柔弱无骨的白语嫣抱起大步离开,最后一滴眼泪也缓缓划过脸颊滴在床褥上。她紧紧绞着那薄薄的被褥,方才经过白语嫣摁压的手腕已经青紫了一片。
淳于修,你为什么从来不听我解释?
偌大的景仁宫里,所有的太医汇集一处,面上都是焦头烂额的神情。
不为别的,只为淳于修一句:
这孩子若是保不住,你们全给他陪葬!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宫殿里送出,淳于修的面色阴沉的吓人,拳头也紧紧攥起。他常伴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替他擦掉手上的血渍,甚至连劝言都不敢说一句。
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不足三月,又服用了有极强活血化瘀效果的药。
“陛下…臣等无能,没能保住这个孩子。但……您和贵妃娘娘都年轻体健,一定还能再有孩子的。”太医齐刷刷跪了一地,各个瑟瑟发抖如筛糠。
然而事实却是,白语嫣私自加了药的剂量,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淳于修把手从额上放了下来,眼神淡漠的扫过众人。“来人,宫中太医一并问斩。你们也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却连一个孩子都救不了,不如投胎重造。”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陛下!这孩子虽然五个月,却不足三个月大!臣等真的无能为力啊!”
在场臣子,谁不是家庭和睦美满,可任凭他们怎么倾诉无奈,刽子手的刀也没有丝毫迟疑。
淳于修大步进了大殿,动作迅捷带起一阵劲风,随手便把前来阻拦的太监推到了一边。
床上的白语嫣面色惨白气息游离,但听着外面的惨叫,她就知道自己的目的答道了。
“修哥哥……我好冷…我流了好多的血…我会不会死?”白语嫣颤颤的伸出手,淳于修便赶紧握了住贴在了脸颊上。
“不会的,你绝对不会有事。有朕在,你很快就可以好起来的。”淳于修声音温柔的近乎可以溢出水来,那些太医都是庸医,他还可以再找来很多人为白语嫣调理身体。
白语嫣抿了抿干涸的唇,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修哥哥,你不要怪姐姐……姐姐虽然推了我,但她也身子不适,我已经没了孩子,不能再没有姐姐了。”
听到白语嫣提起白月初,淳于修神色又阴沉了些。“朕答应你,但是她必然要为这个孩子付出代价!”
“不要,修哥哥不要为难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修哥哥你答应我,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话,一定不要追究姐姐的错,要跟姐姐一起好好的。”白语嫣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又故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下,白语嫣越是替白月初开脱,便越触动到了淳于修心中的痛。
他的嫣儿这么温柔,他终究还是错看了那个贱人!
“不会的,你绝对不会有事,不想她有事的话,你就要陪朕好好活下去,不然朕要她给你陪葬!”淳于修颤抖着双手,将她搂在怀中。“还冷吗?”
白语嫣摇了摇头,把头靠在淳于修的怀里满面幸福。
白月初可不配给她陪葬,也绝对不能单独见到淳于修有解释的机会。
等她调理好身子,就亲自夺过来虎符解决了那个碍眼的东西!谁都不能成为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阻碍。
她也一定会让白月初不得好死。
修哥哥是她的,能够母仪天下的人也只能是她!
当天夜里,开了春的天气破天荒的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纷飞的雪花将紫禁城盖了个遍。
所有人都在景仁宫外挑灯为白语嫣祈福,而白月初那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残破的窗户存不住热气,空荡荡的屋子甚至没有外面暖和。
白月初睡了一个下午,梦里是小时候的淳于修牵着她的手,十分认真的向她许诺。
“小初,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以后我一定要给你最好的生活,绝度不会再让你过边疆这种永无安宁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