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来，是在一片嗡嗡嘈杂的人声中。浑身僵硬发酸，微微动了一下，突然一阵疼，慢慢地就醒过来了。
昨天晚上冷冷清清看上去几乎荒废的城门，这时却是车水马龙，要进城门的人群排成一条长龙，将近七八米宽的城门被堵得水泄不通。
卫然靠在城墙的角落里，没有给守门的卫兵看见，但是很多排队等待进城的人都看着她，有些在笑，有些指指点点的。
她将眼睛一沉，拉起斗篷来披在身上，两条腿没什么知觉了，她微微地揉了下，驱着鹿蜀也走到人群里，混在队伍里等待进城。
她用随身水囊里的水凑合着稍微洗漱了一下，发现身边一个忍不住地看她。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那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指着鹿蜀说了什么。
她听不懂，只好笑笑。
没想到那个年轻人更加来劲，凑过来开始不停地说话，卫然见实在敷衍不过去，就用手指指自己的耳朵，再指指自己的嘴，然后摆了摆手。
那个年轻人又试探地问了句什么，卫然还是笑笑。
然后他就一幅很惊讶的表情，双手合十对她说了半天，又突然醒悟过来，就止了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卫然看到那个动作，不禁笑了出来，当初柏侯和她没办法沟通的时候，也老是这样做。这样一想，心里却一沉，柏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柏侯他不是说过那些人不是对手的么，该不会是骗自己的吧？对了，他是仙人啊，不是说仙人不老不死么，因该不会有事吧？或许只是在哪里耽搁了，马上就会找过来的吧？
转眼就随着人流走到城门口，一个戎装的兵士却将她拦了下来，大声地对她说什么。
卫然一缩，还是那样用手指指自己的耳朵，再指指自己的嘴，然后摆了摆手，但是那个兵士却不领情，更加大声地斥责。
卫然完全不知道他在要什么，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时候刚才那个年轻人却*过来，对着兵士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那个兵士有些不太相信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问了什么。
卫然索性心一横，装傻到底，只在一边赔笑。
那个兵士被年轻人说了半天，语气也放轻了下来，可还是不放行。
卫然突然想通，去怀里摸出了什么来，上去推搡了两下，就悄悄地塞到了那个兵士的手里。
那个年轻人又说了几句，兵士就一幅很不耐烦的样子，挥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年轻人抬起头来对她一笑，她也双手作揖，谢过了他，双腿一夹鹿蜀掉头就要走。
可是那个年轻人还是不死心的样子，追了上来，又牵着鹿蜀的笼头说了什么，卫然一个劲笑着轻轻摇头，过了好一会，他才放弃走开了。
卫然将鹿蜀的缰绳攥在手里，独自向前走去。就算是她小人好了，那个人看着鹿蜀的眼神，不能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摸了一下自己麻痹的左腿，现在独自一人，一点都大意不得。
她骑着鹿蜀满城乱逛，之前因为一直在马车里，并没有能够好好地看这个世界，现在仔细地端量的话，感觉像是中国古代的样子，又有一点不一样，说不出在哪里，淡淡的一丝异样的味道。
当同一条街道已经走了三遍的时候，有的店铺里的人开始注意到她，坐在店里默默地看着她起着鹿蜀慢慢地走过去。卫然便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又从另一条路上折回去，停在一个看上去像是比较高级的客栈门口。
小二马上迎了上来，她从怀里掏出些零钱给了小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他将自己扶下来。
两个人折腾了半晌都没有用，她的左腿不知道怎么回事，稍稍移动就是钻心地疼，忍都忍不住。
就在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客站里面走出来个裹着黑色披肩的人，就像是沙漠游客一样，整个脸都被包住了，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他一走出来就看见堵在门口折腾了好半天的鹿蜀，往它的背上一看，果然是昨天碰到的那个山客。
她连话都不会说，因该没有旅券的吧？怎么能混进来的？
再往下面一看，她的左腿上打着夹板，但是已经明显移位了，便什么都知道了。
真不是一般的笨啊，不知道鹿蜀也是能飞的么，飞起来要比在地上颠簸不知道轻松多少。
卫然只看见那个人走过来，对着鹿蜀不知道说了什么命令，鹿蜀竟然两腿一曲跪了下来。等到鹿蜀完全跪在地上的时候，卫然已经双脚及地了，再被小二一搀扶，轻轻松松地就站了起来。
她松了一口气，再回头去找那个人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二将鹿蜀牵到后面的牲口圈里去，卫然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到屋里，就在门口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又有另一个小二过来问了她什么，她只是笑着摆摆手，然后就不再有人来打扰了。
她选高级客栈就是这样，小二伶俐，而且不用担心骑兽，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柏侯在她身上的钱用光之前，快点来这里找到她。
什么东西都没有吃，等小二一回来，卫然就示意他扶自己到房间里去，她又多给了些钱财，连比带划地示意他去给自己弄一个拐杖，也不知道他懂没有。然后吃了些干粮，喝了点水，稍微洗洗弄弄，就和衣躺下来睡着了。
到了快半夜的时候，先前的那个人又闪了回来，正在打烊的伙计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只在他身后将门重重地合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