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沉,晚霞如血!
城南百年古树下。
一个红衣少女被紧紧绑缚在高大的立柱之上,四围四根鬼柱直立高耸,鬼柱顶尖尽涂牲血。
“漓儿,娘也不忍心,可是……大夫说你弟弟再不救治怕是活不过三天……”薛珧温言劝解,面带愧疚,眼里似还盈着泪光。
“你的儿子活不过三天,就要取我的心头血救治……清莲也是他的姐姐,为什么不取她的?”凤清漓奋力挣扎想挣脱束缚,却无可奈何。
“她自小便体弱,再说旷俨大师说你与弟弟更契合……大萨满可通神灵,定会保你性命无忧,你莫要动气,气脉阻了血效果就不好了……”薛珧继续“劝”她。
凤清漓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在这女人脸上,她又不傻,取了心头血,她还会有命在?
身为堂堂大夏朝丞相府的嫡女,她自生下来便有异象,父亲凤延轩请大师占卜后说她是带火临世,极为不祥。
母亲岳氏百般恳求,才勉强留下她一条性命,8岁那年外公家道败落,她母女二人便彻底没了倚仗。
之前,丞相大人已重新攀上薛家的“高枝”,把薛珧娶进门做侧室,彼时薛家在朝中也是如日中天。
她们母女二人在府里更没了立足之地,母亲因此终日郁郁不乐,大病一场,撒手而去,她便成了“丧家之子”,被送到乡下寄养。
如今,他儿子快死了,若不是那旷俨大师占卜说,只要取一碗亲缘至近人的心头血便可治好,她的丞相大人爹爹又怎么会想起这个被他遗忘多年的“女儿”。
他殷勤地把她接回来,还事先备了新衣,并让她吃了一顿丰盛的“断头宴”。
此刻却端坐在不远处的桌案边,面若寒霜,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哈哈哈哈哈……”似乎是被父亲冷漠的态度刺激,凤清漓竟变得有些疯癫起来。
“何其笑话,体弱便不能取血?她才是他的亲姐姐,我又算什么……”
想让她死,还编这么多理由,还怕血效果不好,她现在真恨不得自己血里面全是毒药,喝下去就要了那小子的命!
“丢脸的东西!”凤延轩抬眸看了一眼癫狂的凤清漓,眼神冷漠至极。
大萨满已收拾妥当。
只见他身着庄重法衣,腰间拴着诸多腰铃与铜镜,头戴狼首面具,手中握着哈力马刀。
他将两支拳头粗细的红蜡烛点燃,放上祭坛。香炉里烟气袅袅,贡品、牛皮木鼓等都已准备就绪。
大鼓擂响,大萨满手里摇动哈力马刀,唱祭天歌,祈求天神保佑。
接下来他开始舞蹈,腰间腰铃、铁片、铜镜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旁边一人也拿起蒙着羊皮的法鼓,手持鼓槌边舞边击,有几个女人穿着法衣也加入其中,鼓声擂动,声势浩大。
大萨满手中挥动着哈力马刀,口中念念有词:“红衣妖女,带火临世,大凶大险,屠戮生灵,今做血祭,饮血煞盟……我族先人,制其生魂,佑我众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的跳跃腾挪,他手中的那把马刀疾速奔着凤清漓的方向而去。
周围的家丁、侍女也加入舞蹈,所有人都狂热、痴癫,马刀伸到凤清漓胸前,他们眼中的贪婪、恶毒已达到极致。
凤清漓无法移动分毫,那把马刀“噗”的一声便没入她的胸前。
胸口处一阵巨痛袭来,随着血液的流出,凤清漓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殷红的鲜血流下来时,守在旁边的家丁赶紧拿了青瓷碗接了满满的一大碗。
“老爷,大小姐好像没气了……”不一会,一个家丁怯怯地来报。
“不祥的东西,死了也罢,带走吧!”凤延轩看也没看凤清漓一眼,打发了家丁,起身大踏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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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嗖嗖,荧火点点。
月光下,婆娑的树影映在地上如群魔乱舞,更显诡异森寒。
一棵大松树下,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
微微醒转的红衣少女感觉脸上湿湿的、潮潮的,似乎还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
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去,竟是一匹健硕的血狼,正在低头用舌头一点点地舔拭她的脸。
“大灰娘亲?”她惊呼出声,牵扯得心口处一阵刀割般的钝痛……
少女努力在脑中捋清现下的状况,她是虞洲大陆万年一现的影族天女,从小在森林中与狼群为伍,由一只灰色母狼喂养到六岁,可奴兽、通兽语。
后来,有人放了一场大火,烧死了她的大灰娘亲,她辗转几大族系之间,颠沛流离,也学得一手用香与制毒的高超本领,最后揭开身世,才知自己竟是影族天女。
上古时期,在巫族与妖族的大战中,妖族的“影子军团”所向披靡,伏義大帝怕这种可怕力量会伤及更多的人,把这种妖力封印起来,这一族系最后便演变成虞洲大陆上的影族。
“得影子军团者得天下”,只有影族天女之血与影石现世才可解开影子军团封印,释放其骇人力量。
她之所以生下来便无父无母,流离失所,全拜巫族、雪族、冰族、人族、影族几大族系对她的争夺与“保护”。
漫长半生尽皆利用,最后终是死在利益算计之中。
如今竟借这具躯体活了过来,脑中重现原主的记忆,原主虽只有十六岁,可是却活得更加“精彩”,遗弃、屈辱、迫害、伤痛……样样俱全!
既然重活一世,她决定替原主好好活下去。
逼死亲母,剜心之痛!她定会加倍奉还给迫害她的人……
凤清漓此时已彻底清醒,她慢慢坐起身来,胸口依然疼痛,却减轻了许多。
低头借着月光才看清影石竟然挂在自己颈间,它泛着莹润的光芒,周围的光圈正在一点点扩大,慢慢围绕到她心口的伤处一点点帮她修复。
凤清漓不禁菀尔,自己来到这大夏朝,名字与原主一样,影石竟然还在,实该庆幸。
那只血狼看到凤清漓坐起身来,又凑近她一点,盯着她看。
要换作别的女子或是原主,看到这么个凶狠的白色血狼看着自己,还不得吓尿了裤子。
可她是谁,从小她就与狼在一处,怎么会怕狼!
凤清漓亲昵地抬手摸了摸血狼的头:“小东西,看来你不是我的大灰娘亲,你似乎是个男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血狼像个婴孩一般,对于凤清漓的爱抚十分受用,对着凤清漓低低地“呜嗷、呜嗷”叫了两声。
“噢,你说你叫‘梅菜’,这名字好生奇怪?”
“哪个叫‘梅菜’?”
暗夜中一声清冷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震得人心里一阵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