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三年(883年)六月,秦宗权表面上参加了黄巢军队宋州的围攻,但是在这场长达三百多天的围攻战中,秦宗权的主力却在别处趁机攻城略地,扩张地盘。《新唐书》中用“连和”一词界定秦、黄二人关系,实在是非常精准。正因如此,所以在黄巢围攻宋州失败后秦宗权并未随黄巢向山东撤退,而是继续盘踞在淮西地区。
中和四年(884年)六月,黄巢兵败身死于泰山狼牙谷(今山东莱芜西南)。黄巢虽然败亡,但是唐王朝面对的则是一个被各方藩镇势力分割占领的天下,分崩离析已然成为定局。《旧唐书·僖宗纪》中有一段话,勾画了当时的天下离析之景象:
时李昌符据凤翔,王重荣据蒲、陕,诸葛爽据河阳、洛阳,孟方立据邢、洺,李克用据太原、上党,朱全忠据汴、滑,秦宗权据许、蔡,时溥据徐、泗,朱宣据郓、齐、曹、濮,王敬武据淄、青,高骈据淮南八州,秦彦据宣、歙,刘汉宏据浙东,皆自擅兵赋,迭相吞噬,朝廷不能制。江淮转运路绝,两河、江淮赋不上供,但岁时献奉而已。国命所能制者,河西、山南、剑南、岭南四道数十州。大约郡将自擅,常赋殆绝,藩侯废置,不自朝廷,王业于是荡然。
秦宗权
曾经辉煌荣耀的李唐王朝如今已是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大厦将顷之际,各方诸侯都心怀鬼胎,欲问唐鼎之轻重。大规模的割据混战在所难免,而率先挑起唐末割据大混战的正是秦宗权!
“黄巢虽平,秦宗权复炽”,黄巢败亡之后,秦宗权更是“啸会逋残,有吞噬四海意”。黄巢死于狼牙谷之后,秦宗权率先在中原发起争霸战争,“攻邻道二十余州,陷之。”开启了唐末割据大混战序幕。
光启元年(885年)二月,唐僖宗朝廷经历数年播迁,终于回到长安。但是,与此同时,秦宗权也在蔡州“称帝,置百官”,国号仍然袭用黄巢的“大齐”。秦宗权称帝是继唐宪宗建中四年(783年)淮西节度使李希烈称帝以来蔡州出现的又一例公开称帝挑战皇权的事件。
黄巢起兵
以蔡州为根据地,以淮蔡一带的军人为基本武力,秦宗权四出攻掠,成为中原的名副其实的霸主,“关东郡邑,多被攻陷。唯赵犨兄弟守陈州,朱温保汴州,城门之外,为贼疆场。”秦宗权在鼎盛时期几乎占据了包括河南、荆南、淮南西道等在内的关东河南大部分地区以及江淮的部分地区。
秦宗权远比一般军阀要凶悍,甚至是没有人性的,《资治通鉴》记载,秦宗权的军队“其残暴又甚于巢”,行军不备军粮,“车载盐尸以从”,就是腌制战场尸体充作军粮。秦军所过之处,远非“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诗句可以形容,“北至卫、滑,西及关辅,东尽青、齐,南出江、淮,州镇存者仅保一城,极目千里,无复烟火”。
唐朝军队
成为朱全忠的朱温出任宣武军节度使,首先要面对的敌人就是秦宗权,唐王朝这个人事安排,很明显有借刀*人,坐看两虎相争的意思。朱温的势力虽然也不断扩展,但是秦宗权“兵力十倍于朱全忠”,二者兵力多寡悬殊,朱温难与秦宗权相抗衡,只能退缩汴州,“仅自完而已”。
秦宗权势力太强是优势,也是致命缺陷,正因为兵锋太盛,所以他四面出击,自以为可以荡平天下。相反,势力稍逊的朱温却懂得纵横捭阖,收买、拉拢中原各弱小藩镇势力共抗秦宗权,然后伺机逐个击破,逐一兼并。
中和四年( 884年)六月,朱温“为秦宗权所攻,势甚窘。”失败不要紧,朱温立即卑词厚礼,求救于天平军节度使朱瑄,毕竟都姓朱,朱温还与朱瑄及其堂弟朱槿约为兄弟。除此之外,朱温还拉拢陈州刺史赵犨。赵犨家族世代都是忠武军牙将,占据陈州之后,虽然实力并不强大,但是秦宗权也始终没能拿下陈州。朱温抓住机会,出兵援助赵犨,与之结成亲家。
朱温
为了避免后顾之忧,朱温还派人北上魏博镇,重金奉上,以求北方强藩不出兵南下干预。为了补充兵源,朱温又派部将朱珍两次去山东募兵,充实军力。除了这些之外,朱温还与刚刚崛起于江淮地区的杨行密结成秘密同盟。
朱温用心组建了一个战略联盟,目标就是彻底灭掉秦宗权,成为中原霸主!秦宗权也知道,必须果断出击,击败朱温,才能冲出中原,真正争霸天下。光启三年(887年),秦宗权孤注一掷,聚集全军猛攻汴梁。朱温得朱瑄、朱槿兄弟援助,大败秦宗权,斩首二万余级。秦宗权元气大伤,放弃陕、洛、怀、许、汝诸州,向南撤退,缩回蔡州。
黄巢进军路线图
文德元年(888年),唐廷任命朱温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节制诸镇,进讨秦宗权。文德元年十二月,秦宗权麾下大将申丛反水,将其抓住,砍掉双足囚禁,向朱温投降。作为交换条件,申丛得到了“蔡州留后”的头衔。
蝗螂捕蝉,黄雀在后,稍后不久的第二年(龙纪元年,889年)正月,秦宗权之前的另一部将郭璠又*了申丛,将秦宗权送至汴梁,告诉朱温说,申丛还打算拥立秦宗权。其实,这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郭璠夺权的一个借口罢了。朱温顺水推舟,上表朝廷,任命郭璠为淮西留后。
在秦宗权失败的过程中,大量淮蔡军人各奔前程,而残留在蔡州的淮蔡军人又在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两次严重的内讧事件,实力大减,而朱温却大收渔翁之利,籍此奠定了他在中原的霸主地位。拿获秦宗权的朱温将这个 曾经不可一世的霸主押送朝廷,唐廷斩秦宗权于长安。一代枭雄秦宗权人头落地,其霸业也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