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做军嫂》是一本发表于晋江文学网的穿越文,作者——浣若君,全文30章,是一篇短篇小说。
【内容简介】
彼邻星的女武士顾念,奉命到地球上去拯救本星球的最高司令贺轩昂
却没想到,贺轩昂在地球上的身份,是她被退婚的准姐夫——军人刘向前
而她,必须让他爱上她
01 姐姐悔婚了,可以让妹妹替嫁呀!“这可太丢脸了,订了三年的婚,人家的罐头点心吃了那么多,订礼拿了三十块,你现在想退婚,我拿什么还人家的定礼,我在这向阳公社不是要叫人笑话死?”
七月的知了呱呱的叫着,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嚎哭。
直到顾念提着一篮子野菜进了门,刻意大声的叫了声妈,屋子里的哭声才停了。
转眼,顾念在这个世界的母亲方红霞出来了,边走,还在擦自己的眼泪,显然,她想瞒着顾念的,可是事情已经到瞒不住的节骨眼儿上了。
“你姐说要退婚,杏芳你说说妈该咋办?”方红霞醒着鼻子说:“刘家那么好的人家,妈可不想放弃,你姐是真糊涂啊。”
顾念,在这个世界也叫赵杏芳,笑着说:“总会有办法的,妈,你和我姐不要再吵了,好不好,别人听见多不好?”
方红霞直勾勾的看着闺女,定目看了半天,转身进了厨房,把自己早就做好的早餐提了出来,递给顾念说:“去把这早饭提到田里,给你爷和你爸吃去,你奶割了阑尾时间不长,让她回家来吃饭。”
顾念提过瓦罐的同时抬头,就发现方红霞正上下直勾勾的,打量着她呢。
姐姐英芳不愿意嫁订好的男人要悔婚,她可以把妹妹杏芳给嫁过去呀。
方红霞脑子一转,突然的,脑海里就冒出这么个想法来。
要说方红霞这辈子,嫁的男人虽然没出息,但好在公婆都有体力,肯干,这半辈子她在向阳公社就没受过什么委屈。
生的儿子是赵家的独苗苗,为着这个,赵家二老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向来不敢驳她的脸面。
而赵杏芳,也就是现在的顾念,是她的二闺女,从小就勤快,又会干活,栽树树长,栽草草绿。
一年四季,手里的农活就没断过。
至于养鸡养鸭,那更是跟邪了门儿似的,别人养的鸡鸭一到六七月就不下蛋了,唯独杏芳养的鸡鸭,一年到头屁股里噗呲噗呲的往外冒蛋,都甭想它停。
更可喜的是她长的嫩气,十八岁的大姑娘,就跟那用脆藕捏出来似的,翠生生的漂亮。
大闺女赵英芳,从小到大别的不爱,只爱读书,一张张奖状挣回来,把屋子都给贴的红彤彤的。一路考到中专,现在已经是个中专毕业生了。
每次奖状拿回家,方红霞都是淡淡的:“这种成绩,一般孩子努力一下也会有,把这有啥好骄傲的?得让她学学杏芳,帮家里干活才对。”
但其实她心里可美了。
毕竟赵英芳可是全向阳公社头一个考上中专的姑娘啊,那学历,那文凭,含金量足着呢。
更有一点叫方红霞骄傲不已的是,赵英芳三年前就订好了亲,订的可是向阳公社的刘大柱家。
刘大柱是什么人啊,人家是向阳公社的*,仨儿子,老大是县一小的校长,解放装上永远别着钢笔的。
二儿子是水电站的站长,一月福利不知道有多少,拿回来全是补贴家用。
至于三儿子刘向前,也就是方红霞的准女婿,79年上过自卫反击战战场的人民解放军,在部队上可是个连长。
虽然说三年前上战场前,俩人就只见过一面,但当时赵英芳对于刘向前很满意,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商量好等刘向前从战场上回来,俩人就结婚。
而刘家呢,也是把英芳看成自家的儿媳妇,因为大儿子在县一小的原因,只等一毕业,就替她把档案挪到县一小去了。
眼看着英芳就能走出向阳公社,也成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可就在这时候,英芳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闹起来了。
“三年啦,刘向阳信里没有一句嘘寒问暖的话,根本不懂得啥叫体贴入微,我要退婚,我不嫁啦。”她说。
方红霞额头都要急烂了:“向前是在战场上,忙着呢,他早晚都得回来跟你结婚。”
“反正我就是不要嫁刘向前,为人木讷不说,当兵的,一年四季都在外头,那种男人要他何用,咱们县里的几个军嫂,那个不是活的像寡妇,反正我就是不嫁军人。”英芳任性,又读过书,哭起来一套一套的。
“那你的工作咋办,那可是人刘家老大帮你跑的,还没上班呢,咱们这猛乍乍的退亲,人家万一把你的工作给推辞掉了,难道你也回村种地?”方红霞说。
英芳反正不管这个,寻死觅活,连着哭闹,这都快半个月了。
方红霞怕英芳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但是又实在舍不得刘家那么好的人家和那门亲事,其实心思早打到比英芳小两岁,才十八的杏芳身上了。
杏芳虽然因为脑瓜子笨没读多少书,也没学历,但她长得漂亮会持家呀。
整个向阳公社,谁还能像她一样养鸡养鸭,养的一年四季屋前屋后全是鸡鸭。
要是能把杏芳嫁到刘家,还能保住英芳在县一小的工职,这个家在向阳公社,还不是最风光的?
看着杏芳出了门,方红霞还在后头嘱咐:“路上小心点儿,你爸腰不好,让他少干点,你奶忙了半天,让她回来吃饭,活儿让你爸和你爷爷干就完了。”
顾念应了一声,挑脚赶开只往她面前窜的鸡鸭,跳脚出门,送饭去了。
对于方红霞的心思和想法,顾念,或者说现在的赵杏芳当然一清二楚。
一个月前,姐姐英芳突然闹起来,好好儿的不肯嫁早已说好的对象,为着这事儿,甚至于还悄悄跳过几次河。
要不是杏芳发现的早把她给拉回来,只怕英芳连命都没了。
而且她也早就发现了,母亲舍不得刘家,心里很有几分拿她顶替姐姐嫁到刘家的意思。
杏芳是个温柔,少话的好姑娘,最不喜欢的,就是一家人吵吵闹闹,家无宁日。
英芳跳河不过吓唬人,达到目的也就完了。
杏芳却是因为这事儿愁的,前几天的夜里,到河边找鸭子的时候,给掉河里淹死了。
顾念作为一个穿越者,是因为执行任务的原因,才找上新死的赵杏芳的。
她是第一次穿越,而穿越的原因,恰恰就是赵英芳正准备悔婚的刘向前。
这个世界里的人所不知道的是,刘向前其实是彼邻星战营的最高司令员,因为在激烈的战斗中被敌人打伤,神识堕落到了这个世界。
而顾念作为星际一个受过训练的女武士,所要做的则是把最高司令员的神识从这个世界带走,并且带回彼邻星,让他能够再度率领大家一起战斗。
不过,令顾念没想到的是,赵杏芳的灵魂居然向她提了几个要求。
“我这具身子还干干净净,也才十八岁,死了要说没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能就这么拿走。”赵杏芳说。
“说吧,不论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顾念说。
赵杏芳于是说:“刘向前曾经差点就当了我姐夫,他喜欢的是会读书,学习好,样样都优秀的赵英芳,肯定看不上没学历的我,到时候要是他不答应婚事,不接受你,不愿意真心实意爱你,你仍然得跳河,把我干干净净的身子还给我。”
要知道,穿越者接受一具身体,就必须接受她提出的条件。
顾念头一回穿越,没想到原主居然会提这么个条件。
而她要是不答应,就必须跳河而亡,以偿还借用赵杏芳身子的罪过。
而穿越者主动离开原身,不会有什么痛苦。
要是完不成任务就必须按照原身说的方法去死,非但任务完不成,大千世界,就没有顾念这号人物了。
所以早在赵杏芳提任务之初,顾念的目的就变成两个了。
一,她得带走刘向前的神魂和意志,这是为了彼邻星的生死存亡。
二,她得让曾经英芳的未婚夫,军人刘向前爱上自己,因为如果刘向前不爱她,她就必须跳河而死。
02 小姑娘生的又甜又乖赵杏芳的奶奶秦氏都已经六十了,按理来说,村里这么大年龄的女人几乎都不下炕,要坐在炕上当老太太了。
更何况她去年才割过阑尾,年青人动个小手术,恢复起来容易,老人要动个手术,恢复起来可不容易。
但现在不是土改了嘛,家家户户都分了田地,种出来的庄稼,除了公粮,收回仓里都是自个儿家的。
更何况儿媳妇有个子宫脱垂的毛病,弯不得腰,这就逼着她不得不在田里干活儿。
顾念提着早饭来,接过奶奶的锄头就说:“奶,我已经吃过饭了,你赶紧回家吃早饭吧。”
祖父赵东光是家里的主劳力,捡起饼子就吃了起来。
父亲赵铁全皱着眉头还得问一句:“杏芳,英芳是不是还在家里又闹又哭的?”
顾念没说话,拿起锄头挖着土,挖起一块来就拍碎,农活干得有模有样。
秦氏揉了会儿腰,想了下,觉得事儿不能这么办,于是说:“杏芳,你跟我一起回家。”
果然,俩人才刚进门,就又听见英芳在屋子里又哭又闹的。
方红霞还在忙着收拾早饭,见婆婆进来,赶忙给她打了水出来。
秦氏坐到桌子边上了,见英芳还是不出来,跟顾念说:“去,把她给我叫出来,马上要分配工作的人,你看她像个啥样子?”
方红霞没好气的说:“想闹就让她使劲儿闹,从小到大因为学习好,真是把她惯坏了,让她饿着去。”
到底都是孙女,而且英芳眼看就要上班,还是到县城里当老师,秦氏于是对顾念说:“杏芳,去,把你姐劝出来,让她来吃饭。”
方红霞还得多插一句嘴:“杏芳你甭管,她要想悔婚,就饿死她算了,没出息的东西,不知道悔了婚,我们全家在向阳公社就难做人了吗。”
秦氏瞪了儿媳妇一眼,努了努嘴,示意杏芳把英芳的饭给端进去。
北方农村,一样的四合院,顶多也就四间屋,俩姐妹当然是占一间儿。
顾念推门进屋的时候,英芳正在桌前刷刷刷的写着什么呢。
见她进来,刷的一下,往信纸上盖了一本书。
“姐,赶紧出去吃饭,今天我烙的油饼子可圆了,里头还搀着红糖呢。”
提起这个赵英芳就要皱眉头,农村人家条件不好,油饼子里放点红糖,不论母亲方红霞还是奶奶秦氏就要念叨一百遍,说的好像日子过的有多好似的。
要嫁到刘家,还是这样的农村,还是这样的日子,那又有个什么盼头?
更何况刘向前冷冰冰的,凶神恶煞,就像一头大灰狼一样。
就为着这个,她也必须退婚不可。
“要让我嫁刘家,我就真的饿死自己,跳河你要拉着我,我饿死自己你总管不了吧?”英芳眼泪巴巴地说。
虽然比杏芳大两岁,但英芳一直在读书,天生就比杏芳娇气得多。
在妹妹面前也习惯撒娇:“反正我要饿死了,妈只会高兴,不会心疼,只有妹妹你死了,估计咱妈才能哭两声,这家里除了你,别人在妈那儿,都跟牲口一样,是任她使唤的。”
“你这叫什么话,大清早的咒死咒活,要给爷爷和爸听见,又得抽你的屁股。”顾念赶忙说。
“但我就不想嫁刘家,解放前都主张自由恋爱,这都解放多少年了,我就不信妈还要包办我的婚姻不成?”英芳委屈巴巴的说。
顾念说:“这个可怪不得咱妈,当时你俩见面,不是你也一口答应了的吗?”
英芳立刻就噘起嘴来了:“人城里人谈恋爱还有个分手呢,咋咱们就不行啊,就算谈恋爱,处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不合适想分手还不行吗?我看妈就是舍不得刘家是大队*,只看人家家庭好,不管女儿的幸福。”
“妈怕刘家不使力,你进不了县一小当老师。”顾念笑着说。
英芳两面脸颊都哭肿了,眼睛都哭成两条缝了:“妹,学历是我自己考来的,我咋可能进不了县一小,刘家老大再厉害也只是校长,他能左右教育局吗?档案都进一小了,我人怎么可能进不去,妈没读过书,就不明白这些道理。”
“那你就吃饱了饭,把利害跟妈讲清楚,然后商量着退婚。吵架只能叫村里人耻笑咱们,可不能帮你退婚,难道忘了伟人说的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顾念笑吃吃的说着,把油饼子往汤里头一泡,就送到英芳嘴边了。
“真有红糖!”英芳吃了一嘴子,唔的就是一声叹。
“可不,我从缸子里挖了一大勺呢,赶紧吃吧。”顾念说。
英芳端过碗来连着吸了两口汤,又说:“要是妈还不答应去退婚,那她可就等着吧,我有了力气再绝食,总不能叫她愿意。”
“行了姐你赶紧吃吧,我帮妈干活儿去了啊。” 顾念说着,关上门出来了。
方红霞在外头捡鸭蛋,捡来全装在一个铺满了麦糠的篮子里,一层鸭蛋一层麦糠,一层层铺上去,一只筐子能装十斤蛋,任你摔地上它也破不了。
要说英芳不愿意嫁到刘家,其实也不无道理,毕竟她中专一毕业,可就是有公职的老师了,在县城里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同志做对象。
而刘家呢,刘向前再好他也一直在部队上,一年顶多一个月的探亲假,更适合他的可不是能当老师的英芳,而是能操持家务的杏芳。
但是礼金拿过了,俩家人都见过了,甚至于当初刘家拿来的袜垫子,方红霞和秦氏俩都已经穿烂成絮子了,这时候怎么好说换姑娘的话?
方红霞心里其实可想换了,要真一换,英芳再登一步嫁干部,杏芳嫁个军人,赵家在向阳公社只会更风光,不会差的。
只是她再强硬,这种李代桃僵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漂亮啊。
想来想去,还是得问婆婆拿主意。
到现在,甭看她生了仨孩子,四十岁的人了,家里的账连边儿都没摸过,全在秦氏手里捏着呢。
“妈,你说这事儿咱们咋办,你给拿个主意呗?”提着篮子进了门,方红霞说。
秦氏在扫窗台,没转身的时候那眼睛其实瞪着呢。
这叫什么事儿?
当初眼皮子浅薄,怕闺女读不好书,要给找门好亲事,看上人刘向前是个军人,急匆匆订了婚,现在闺女毕业了能有公职,又想反悔,整天在家闹,真正临到大事上,一点主见都没有。
“不行还是我走一趟,还能怎么样?”秦氏气哼哼地说:“你就想到刘家探探口风,看人家愿不愿意把俩闺女换一换,是不是?”
“哎呀妈,俩都是你的心肝肝,这事儿可不得你跑一趟?”方红霞赶忙说。
“那带点啥呢,你看看家里有啥能走亲戚的东西没?”秦氏于是说。
做为向阳公社的*,刘家啥东西没有,虽说俩家是亲家,但毕竟嫁女儿的天生高人一等,所以这三年,赵家所有的罐头都是刘家提来的,饼干点心,逢年过节人家就没断过。
到了回礼的时候,方红霞顶多也不过回俩自己蒸的大馒头,现在轮到上门求人了,还真不知道该带啥。
“看你发愁那样子,就鸭蛋吧,那鸭子全是杏芳养的,我要去了咱也有个说头。”秦氏又说。
紧接着,秦氏两只解放脚乱窜,不一会儿又把英芳当初考中专时穿的那套衣裳给拿出来了。
白底,蓝花儿的的确凉衬衣,藏青色的窄脚调绒裤,再配两只秦氏自己手衲的绒面布鞋,一套儿给顾念换上。
方红霞自己都啧啧不停的叹:“我家杏芳的腰,那就跟条水蛇儿似的。”
秦氏还觉得不够,非得蘸点水来,亲自帮杏芳扎一回辫子:“一根辫子有啥好看,现在将就俩,拆开重新编,系个红带子才好。”
这俩辫子扎起来,十八岁的大姑娘,一眼瞧上去水灵灵儿的。
顾念也猜到奶奶必定是想带着自己到刘家去探口风,提着鸭蛋出门的时候,特地往篮子里多塞了两颗鸭蛋。
秦氏还不到六十,一辈子性烈,解放前给她妈打着裹脚,她能把她妈用裹脚布捆起吊房梁上,吓的她妈再也不敢让她裹脚的人。
这一辈的老太太里头,那是脚程最快,最麻利的一个。
跟着她下山,翻沟渠,顾念都有点儿追不上。
虽说同属一大队,赵家在上阳坡,刘家在下阳坡,俩村子之间隔着三里路,中间还有一道深沟,所以这俩村的人并不怎么往来。
妹代姐嫁,这事儿不论成不成都是不能叫人知道的,所以秦氏走路都专门避着大路呢,就怕有人瞧见了要嚼舌根儿。
下阳坡村头第一户,门前不种菜,反而栽着两朵大牡丹,屋子后面全是果树的,就是刘家。
门上光彩熠熠的挂着‘光荣军属’四个大字,门半掩着,听得见里面刷刷的声音。
“马家妈妈在家吗?”秦氏高叫了一声。
“哎呀,这不是……赵家奶奶,您咋来了。”家里,马菊英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做鞋子,见了亲家母家的老太太,当然很吃惊。
俩厢一见面,自然要客气几句。
马菊英把秦氏和顾念往院子里让着,见顾念提了一筐子拳头大的大鸭蛋,笑着接了过来,赶忙说:“你家情况也不好,有蛋不留着给自家娃们吃,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咋您老就上门了?”
秦氏揽过顾念说:“你儿媳妇喂的鸭子,今年也不知道怎么的,鸡鸭都特能下蛋,您尝尝这蛋的味儿。”
马菊英上下打量了一番顾念,俩家既做了亲,是给她最疼爱的三儿子当儿媳妇,她当然认识赵英芳。
因为秦氏一句话,她心里觉得鸡该是英芳喂的才对,但是怎么秦氏就把杏芳给带来了呢?
“赵家妈妈您先坐,这是杏芳吧,来,到厨房里头跟我一起端馍,走。”马菊英于是拉了顾念一把。
俩人转进厨房,厨房里一股子的香油味儿,马菊英揭开笸子上的纱布,里面摞了一层子油润润的油饼子,个个里头包的红糖都往外露着呢。
一张红糖油饼子切成四瓣,马菊英还得调点咸菜出来。
顾念转身往墙上一看,厨房墙上么,只挂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字排开三个军人,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挎着一把枪。站在两边的两个也就是普通人而已,中间那个眉刚目毅,双目坚定地望着前方,透过黑白照片,那双锐利的眸子里都是满满的冷意和审夺。
顾念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因为在彼邻星,最高司令员是像神一样的存在,他的照片贴满了每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每天顾念要去早训,都要从他的巨幅照片下经过。
而最高司令员,恰恰就跟中间那个人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中间那个就是咱家向前,右边那个是向党,左边那个是向北,他俩其实没当过兵,到照相馆做个样子,只有中间的向前拿的枪才是真的,真枪就是不一样,是不是有*气。”马菊英笑着说。
顾念收回了视线,咬着唇笑了一下:“真不敢想象,婶婶您还这么年轻,就有那么三个儿子了。”
这一句可把马菊英夸的,那叫一个舒心。
当然,盛咸菜的时候她就顺带着问了几句,比如顾念的名字,书读到啥时候,在家都是干些啥的。
顾念依旧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照片,当然也是一一回答。
“赵家妈妈喝不喝茶,要不我给您炖罐罐?”马菊英把咸菜油饼子端到厅屋里,问秦氏。
秦氏声音压得低低的,不知道说了句啥,马菊英原本笑嘻嘻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转身看了顾念一眼。
顾念连忙转头,假装自己在打量刘家厅屋里的陈设。
但总之,她听得出来,秦氏是在跟马菊英说英芳想退婚的话。
秦氏握着马菊英的手,苦口婆心地说着,但马菊英始终一言不发。
最后,秦氏压低着声音又说了一句:“对了,我家英芳也快上班了,到时候我让杏芳她妈做一桌子菜,把你们也请一请,英芳的事情也真是麻烦了你们。我现在带来的这个,啥毛病都没有,就一个字,勤快,虽然说闺女换了,但是想给你家当儿媳妇的心思没变过,你们家要有啥心思,咱们的婚事成不成,向前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办,我们全家啥话都没有,都听你们的。”
这意思就是大的一个想退婚,但可以考虑把小的一个嫁过来,私底下只有俩人的时候说,不伤大家的脸面。
马菊英百般挽留着要吃晚饭,秦氏和顾念俩还是推辞着,就从刘家出来了。
才走了几步,马菊英又在后头喊,却原来,她赶忙到后院摘了满满一筐子鲜梨,装在顾念刚才提鸭蛋的篮子,要顾念和秦氏提回家去。
秦氏仍然不说话,顾念当然也不说话。
俩人正走着,倒是碰上向阳公社的*,刘向前的父亲刘大柱。
当然,秦氏还得跟刘大柱寒暄几句,又把顾念推出去,跟那显摆自家开得正好的牡丹花似的,让刘大柱看了个够。
刘大柱是向阳公社的*,早晨忙完工作也才回家。
一进门,见厅屋的炕上还摆着油饼子,顿时笑了起来:“今天孩子们都不回来,家里也没客人,你咋把伙食搞得这么好?”
马菊英还在衲鞋底,顿了半天,突然就说:“娃他爸,咱家向前的婚事啊,怕是不行了。”
“咋就不行了,三年前订的婚,上阳坡的赵英芳嘛,就是因为她跟向前订了婚,我才让咱家向党格外跑县教育局,等她一毕业就把她调到县一小去教书了,档案都调过去了,她要退婚?”
“你只说你给赵英芳调了工作,你咋不说咱家向前出门三年,一封信都没给人赵英芳写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赵英芳不愿意啦,要退婚。”马菊英气鼓鼓的说道。
刚才秦氏来做客,本就不符常理,紧接着,秦氏打起含糊来,非得说鸭子是她儿媳妇喂的,当时马菊英就有点咂过味儿来了。
三年前,刘向前突然要上前线,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了解,十六岁参军,不论训练还是执行任务,刘向前都是把命拼在部队上,一年一回探亲假,他还回回主动让给别人,不写信再三求他都不回家。
马菊英和刘大柱也是为了让他在家里有个牵挂,在战场上能保护好自己,安全回来,才急着给他订的婚。
三年未归,一心扑在部队上,回回要不是马菊英喊着,刘向前就不知道给自己的未婚妻赵英芳写封信。
现在人赵英芳闹,赵家想把杏芳嫁过来,可怜那赵杏芳乖得跟只小猫咪似的,当然了,没有正式工作,一个农村姑娘到底要绵软得多,一副任人品评的样子。
秦氏不过打了个马虎眼儿,主意还得马菊英来拿。
要是她愿意,从今往后,跟任何人都说订的是杏芳,这事儿就遮过去了。要是她不愿意,悄悄上门退亲,这事儿也就遮过了,不伤两家的脸面。
马菊英不气这个,她气的是儿子刘向前。
是,据说他现在已经是个连长了,但是他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呀,比他大两岁的向北家,儿女都已经成双了。
你再在部队上能干,家里空荡荡的两堵墙,回来睡个光被窝这怎么成?
“那咋办,工作都调了,没个退回去的道理,咱家向前有错,赵家这个做法也不地道吧。”刘大柱的语气里,听着都有点生气了。
马菊英把眼睛一瞪,虽说年纪大了,似笑非笑的时候还是有年轻时的妩媚和风彩:“英芳是退了,但是赵家奶奶又带了杏芳过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杏芳那姑娘,虽说没读过书,但长的比英芳漂亮,人也大方,关键是……”
叹了口气,马菊英说:“我也不知道该咋说,乖的就跟个兔子似的。”
刘大柱不知道赵杏芳是谁,但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分明见过一个小姑娘,两只眼睛圆圆的,皮肤特别白,看起来又羞又涩的。
“不会刚才从咱家出去的就是赵杏芳吧?”刘大柱说。
马菊英嗯了一声:“可不?”
“人家既然想换就换吧,我看那姑娘个头挺高,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比起学历,我更看中女人的个头。”刘大柱说。
这不变着法子夸马菊英嘛,因为马菊英的个头在向阳公社就算高的。
马菊英心头一高兴,立马就着手开始行动了。
拍电报,喊儿子回来继续商议亲事。
03 两只眼睛仿佛会说话儿子儿子腰不中用,儿媳妇儿媳妇子宫脱垂,可怜赵东光和秦氏老俩口,一天在地里忙完农活,回到家,躺在炕上就跟叫人爆打过一样,动弹不得。
“你就不想想,刘家会咋说?”忍不住了,秦氏问丈夫。
“要我说,就该把英芳揍一顿,旧社会哪有个谈恋爱,就是新社会政策太好了,肚子能吃饱了,闲了闹的,订好的亲她不嫁人,她想干啥?你也真是的,杏芳脑瓜子笨读不了书,也没啥文化,人刘家的孩子可是连级干部,咋可能看上她?”赵东光往旁边挪了挪,虽然不敢明着反对,但秦氏和方红霞私底捉肘俩孩子的婚事,他当然不高兴。
不过他这句话,腾的一下就把秦氏的火头给撩起来了:“你也觉得杏芳笨,没脑子,读不好书?”
“要能读得好,难道咱家供不起?”赵光东觉得稀了奇了,当初就是杏芳脑子瓜笨,读不好,给老师劝着退的学呀。”
秦氏剁着丈夫的脑袋说:“你咋不说那俩孩子上初二的时候,先是我割阑尾,再是她妈在生产队把子宫给累得坠下来,然后杏芳她爸又为了起房子砸断了腰,个个都要人伺候,一闹就是整整一年,全是杏芳伺候着我们。你们忘了,我可记得清楚着呢,初二之前,杏芳的学习不比英芳差多少,要说考中专,俩估计都能考上,是那一年开始,杏芳的成绩越来越差,然后给老师劝退的。”
赵东光猛地坐了起来:“学习是天大的事情,天塌下来有我们大人顶着呢,杏芳咋就不学英芳,自己把自己的学习搞好,我就算借钱,能短了她的学上?”
这点倒是,向来懂事的孩子吃闷亏,更何况杏芳不但懂事,还不爱说话呢,可不就她吃闷亏?
“总之,你们觉得英芳好,能读书会学习,现在当了老师,又能叫咱家在整个向阳公社都抬起头来,但是赵东光,杏芳一年四季在家闷哼哼的干活儿,清油红糖,可全是她一个人补贴来的,要没有门好亲事,咱们可太屈着孩子了。”秦氏又说。
赵东光仰躺在炕上愣着出了会儿汗,说:“反正不论怎么样,不要让英芳的工作出差错就行,杏芳么,毕竟农村姑娘,我由着你们闹去,横竖你都有理,行了吧?”
“啊呸!不止是你,还有铁全和杏芳她妈,一帮没眼力见儿的。英芳读书是好,但你们也不想想,为啥当初跟刘向前订婚的时候她很乐意,这都三年了,猛乍乍的就不愿意了?你们也不想想,她闹跳河,哪一回不是把杏芳吓个半死,自己又全囫囵的回来?自家的孙女我就不说了,你应该到县一小去看看,谁在那儿当代课老师呢。”秦氏气得差点没跳起来。
赵东光愈发摸不着头脑了:“到底谁啊,谁在县一小当老师,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事实上,杏芳一周有三天在县城的毛纺厂里剪布头子,一天五毛钱,是去挣工资的。
毛纺厂厂长的儿子,戴着眼睛的,文质彬彬的大学毕业生,现在就在县一小锻炼,当代课老师。
小伙子长得英俊帅气,还有好几次骑着自行车送杏芳回家,送到村头就走,秦氏碰见过。
有一回那小伙子把杏芳送到家,英芳就跑出去了,然后过了好久,秦氏仔细地盯着看呢,就发现那小伙又把英芳给送回来了。
也是打那以后,那小伙子就再也不骑着自行车送杏芳了。
英芳闹来闹去要自*,要跳河,就真的只是退婚那么简单吗?
不过都是自己的孙女,秦氏也就不说啥了。
顾念每天除了养鸡养鸭,帮着奶奶干点零碎活,还是到县城的毛纺里剪布头子,从县城到向阳公社,来回四个小时,倒是很能锻炼身体。
今天顺路回来,居然在水库边上捡到几枚野鸭蛋,两只手都捏得满满儿的。
她一进门,就见方红霞咧着嘴地笑着呢。
“哎呀,我闺女就是漂亮,咋,这哪来的野鸭蛋,就是比家鸭子下的大。”方红霞说。
顾念把鸭蛋放到筐子里了,又把两只在水库边蘸湿的鞋子脱了下来,拿只破牙刷仔细的刷着边缘。
“闺女,你说你都十八了,不是没人上门给你提过亲,主要是同是咱农村人,妈看不上,现在有个特别好的苗子,你想不想听听?”方红霞说。
顾念把头扭了过去,心里当然知道,刘向前的事儿怕是有结果了。
果然,方红霞悄声说:“你姐就让她闹去,从今往后她的婚事我可不管了。但是妈让你奶去退婚,人刘家坚决不肯退,还一个劲儿说觉得你更好,想让你跟刘向前见个面呢,咋整?”
顾念依旧刷着自己的鞋子,把泥巴刷干净了,就款款晾到了窗台上。
方红霞的嘴,骗人的鬼,分明婆婆媳妇的,是把姑娘给人送上门给人看,到了她嘴里,就能变成刘家坚决不肯退,想娶她了。
“公社的人怕要笑话咱们,当初明明说好的我姐……”
“公社的人知道啥,只知道俩家子订亲了,我们又没说准过是英芳还是你。再说了,杏芳,你爸的腰摔断过,重活儿可干不了,你奶做过阑尾手术,天一阴就疼,妈为了你们仨,肯苦肯干,包产到户了,家家都是凭本事吃饭,妈也想出力气干活儿,可是妈这个子宫啊……”
四年了,丈夫赵铁全摔完腰,虽然还能站起来,但是毕竟那个人就不是原来的那个男人了。
活儿倒是能干,但上了炕,只能当根木头用,所以方红霞也有自己的苦衷。
至于子宫脱垂,是个麻烦事儿,不能干重活。
“自打俩家结了亲,一农忙人刘家人就主动上门来帮忙了吧?这门亲要没了,你说说,咱们还哪里有原来的好日子过?”方红霞摇着顾念的手臂,又说。
顾念得装得犹豫一点,毕竟刘向前差点就成了她的姐夫。
“妈,我就见过刘向前一回,还叫过一声姐夫,那是要当我姐夫的人,就怕人家瞧不上我。”
说起这个,就又是方红霞的一重操心。
因为马菊英那边倒是答应了,英芳换杏芳,她中,她家刘大柱也中,但就不知道部队上的刘向前是个啥想法。
她会写封信去试探一下刘向前的意思,不过刘向前对杏芳可能没啥印象了,马菊英想着,找张照片寄过去,刘向前中不中,就全在这张照片了。
赵杏芳去年曾经跟英芳一起去拍过一张照片,原来英芳一直对自己的容貌挺自信,总觉得自己比杏芳更漂亮。
结果俩姊妹的照片出来给她一看,她就把自己那张原本要寄给刘向前的给撕了,只留下了杏芳那张。
“这照片虽然漂亮,但是黑白的,现在不流行彩照嘛,你把照片拿到县城里,让照相馆的师傅给染一下,尽量染漂亮一点,咱再寄过去。”方红霞把这张照片递给了顾念说。
现在确实流行给照片上色,而黑白照片确实没有彩照来的讨巧。
顾念还想说句啥,方红霞深吸了口气,就把自己的肚子给捂上了。
子宫脱垂,就问你严不严重。
第二天一早,秦氏亲自梳的头发,方红霞给换的衣裳,就把顾念给送出门了。
县城顾念隔一天就得去一趟,当然,走在大路上,同村的人碰见,都得问一句:“哟,杏芳又要进城赚钱去啦?”
顾念当然笑着答是。
剪布头子的工作并不辛苦,相反的,还特别光彩。
为啥呢,因为现在整个县城,最光荣的就是纺织女工们,她们工作体面,工资高,一个个戴着白围裙,白帽子,相互挽着手走在街上,那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当然,要不家庭好,要不中专毕业,总得占着一样,才能进毛纺厂当个纺织女工。
赵杏芳当然比不上真正的纺织女工们,她之所以能在里头剪线头子,是因为她手细心巧,而毛纺厂的女厂长,原来在向阳公社下乡劳动的时候,在赵家住过,一天三顿饭,全是赵杏芳给她做着吃的缘故,女厂长给她走的后门。
每回步行到县城,因为毛纺厂就在大路口,赵杏芳又胆小的原因,除了进厂子时剪线头,别的地方都没去过。
今天顾念怀揣着五块钱,还提了一篓子的大鸭蛋,路过毛纺厂的时候没停,继续往前走了二十分钟,直到一幢三层楼前面才停下来。
三层楼,上面有邮局,有信用社,还有公安局,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照相馆,小学就在照相馆的隔壁,红砖砌的大铁门,看起来就一副书香气息。
这就是整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方了,难怪英芳一听说能在这儿当老师,乐得合不拢嘴。
顾念没有先去照片,反而是把自己的篓子揭开,把鸭蛋一只只的摆了出来,另外往手上捏了两只,学着赶集的人们,就在路边站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停下来了:“哟,这鸭蛋可真大。”
“一毛二一斤,一斤五个,大娘您要吗?”顾念说着,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了。
其实鸭蛋跟别人家的一样大,但是顾念的手小,皮肤又白又细,两只手指细细的小手儿,就显得她握着的鸭蛋格外的大。
“要啊,给我来十颗。”这大娘也爽快。
有几个人瞧见,纷纷停了下来,抢着买顾念的鸭蛋呢。
卖完了鸭蛋,顾念才进了照相馆。
交照片的时候,顾念就觉得照相师傅格外的热情,果然,照相师傅接过照片说:“向阳公社的赵杏芳吧,你放心,我保准把你这照片给你染的漂漂亮亮的,这可是咱们刘校长打过招呼的事儿呢。”
当然,马菊英不可能叫杏芳,或者是赵家给在部队的刘向前写信,她得让老大刘向党亲自跟刘向前写信说说这事儿,照片染出来,直接通过刘向党,就寄到部队上去了。
顾念对于这种县城里的集市格外好奇,先到供销社转了一圈,称了二斤秦氏爱吃的点心,又见外头集市上卖的粗红糖才五分钱三斤,便宜的跟白送似的,又称了几大块。
想想赵杏芳生前最疼弟弟壮壮,于是又给壮壮数了十颗大白兔奶糖,一颗俩分,这就花了她两毛钱。
回到家,方红霞和秦氏当然要问,照片染得好看吗,彩照是不是真能把一张灰秃秃的照片,染的就跟现在的杏芳这样,水嫩嫩的,就跟掐过的葱似的?
但是这事儿还没别的办法,就该她着急,因为照片一洗出来,刘家大儿子,县一小的校长直接连着照相馆沾起来的纸封子一起,就寄到部队上去了。
但是,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赵英芳都收到教育局的来信,马上就可以去一小当老师了,部队上还是没有回信。
英芳横竖已经把婚事推了出去,每天进出都乐乐呵呵,唯独秦氏和方红霞俩的心要操碎了。
方红霞不相信婚事能这么着就告吹,实在没办法,非得逼着顾念再往部队上写封信,问问看照片人家是不是收到了。
这也算再多问一句,上一重保险。
当然,她不会直接逼顾念,只是找着法子的跟丈夫赵铁全吵架,要不就是找着法子骂赵英芳,吵的一家人夜里都睡不安生。
顾念表面上装作难为不肯写信,直到方红霞吵得厉害了,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草草写了封信出来。
西北边防,某作战部队边防营地。
刘向前带着部队上山,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训练任务,刚刚才从山上下来,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罗占在他的办公桌后面坐着呢。
“老家来的信,你就不想知道写的啥?”罗占说。
刘向前一言不发,抿着唇就去抢信。
罗占又扬起一张照片来在手里挥舞着:“甭生气,我没有私拆你的信件,但是这封信里寄着照片呢,估计是你未婚妻寄来的,给我看看呗,你未婚妻到底长个啥样子?”
都已经带着几分怒气了,刘向前一把夺过信,转到办公桌后面读了起来,当然,读着读着,他的眉头就越皱越凶了。
“怎么样,家里又在催你回家结婚吧,给我看看你未婚妻的照片呗。”罗占又说。
刘向前嫌他烦,刷的一把抓过信封,压到桌子上了。
他把大哥寄来的信匆匆读完,皱了会儿眉头,这才抓起另一封信来。
‘今年水库上野鸭子格外的多,油菜籽也是个丰收年,我捡了很多野鸭蛋,拿菜油炒着吃特别的香。这封信是我妈让我写的,你好,刘向前,我是赵杏芳!’
字迹略带着几分稚嫩,显然读的书并不多,但是因为信中短短的这几句话,刘向前的思绪,突然就被带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水库,野鸭子,还有成片的油菜花海。
一眼没瞅住,罗占已经把封着的照片袋子给撕开了。
一张照片落在桌子上,刘向前伸手去扑,罗占要抢,在俩人的指头缝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刻意涂染过的唇角红红的,两只漆黑的眸子下面堆着淡淡的笑,鹅蛋似的小脸蛋儿上,那两只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的,盯着俩个正在打闹的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