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次进机舱
张二跟着机工长杨师傅下到了生活区的负一层，这一层主要是厨房的冰库、吸烟室和机舱的更衣室。空调的力度明显要比上面几层要弱一些，张二感觉穿着长袖长裤有点发热的感觉。
只见杨师傅推开了一扇门，明显一股热浪夹杂着轻微的机械轰鸣声冲向了张二的面门。
“我去！这么热！”张二嘟囔了一句。
“这还算好的了，现在在船厂修船，发电机和锅炉都没启动，等到正常开航的时候，机舱里面的温度就跟桑拿房一样，45℃往上。”杨师傅回头说到。
“这样啊！”张二虽然在学校听老师讲过机舱是高温、噪音的环境，但没亲身体验过永远不知道有多么的恐怖。
走进机舱，温度立马上升了一个LEVEL。虽然杨师傅说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情况，但也有差不多37、8度了，张二只觉得身体每个毛孔都开始往外冒汗了。
张二环视四周，发现整个机舱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管道和机械设备。四周的墙壁排满了白色、红色和黑色粗细不一的管道，机舱中间是中空的天井，站在边上能看到天井中央有一台巨大的机械，差不多有3层楼那么高。机舱的地板全部是刷成绿色的花铁板，灯光很亮，天花板四周有一圈粗粗的通风管，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出风口，正在呼呼的出着风。
这条船的机舱有4层，从上往下分别是E1、E2、E3和E4。
张二他们从机舱们进来时在最上面的E1层，这一层机械设备相对还比较少。以张二的水平就只认识焚烧炉和锅炉的热水井。跟着杨师傅顺着倾斜度大概有45度的钢制扶梯往下走，来到了E2层，机舱集控室就设置在这一层。
张二跟着进入了集控室。嚯~凉快！集控室里有一台独立的水冷空调，跟机舱的温度相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张二之前虽然在书本上看过集控室的介绍：机舱所有机械设备运行监控中心，电动设备遥控和船舶主电网配置控制中心，是机舱的指挥部。
寥寥几行字，远远没有实地看起来这么直观：一条长达6米的控制台最左边依次排开4个显示着各种数据和图表的显示屏，控制台中间是一根长得像飞机操纵杆的主机控制柄，右边又是密密麻麻的仪表和闪着红光绿光的警示灯。
控制台的后面就是一面墙的电气配电板，各种电气开关、仪表，张二同学也看不懂都是些什么，只认识那几个电压表，电流表，开关这些。配电板前面的地板上铺着一层绿色的厚胶垫，这个张二知道，叫做绝缘垫，防止人员在操作配电板的时候触电用的。
这时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张二才看到控制台前正坐着昨晚见过的老轨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师傅，俩人正凑在控制杆那研究着什么。
张二主动喊了一声“老轨好，师傅好！”俩人回头看了一眼张二，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一声，回头又开始研究了起来。
“你去拿一下安全帽和乳胶手套，今天我们要去清理舱底的油渣柜。”杨师傅对张二说到。
“哦，好的！”张二环顾一圈，在空调旁边的墙壁上看到了一排挂着的安全帽和地上放着成箱的手套，走过去戴好，便跟着杨师傅走出了集控室。
直到这时，张二还不知道即将*清理舱底油渣柜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第七章 洗了一次油渣浴
跟着杨师傅沿着机舱里倾斜的梯道走到了机舱的最底层。这个位置已经在船体的水线以下了，船壳外面就是海水。
张二只见杨师傅径直走到一个地板被翻起来的洞口旁，打开了边上的一台鼓风机。随着风机的启动，一条透明塑料袋材质的通风管鼓了起来。这是对下面的油渣舱进行通风了。
“我先下去，你去把那边的铲子和垃圾袋拿过来给我”杨师傅对张二说到。
张二明显一愣，额，清理油渣舱在学校老师可没教过啊，不用扫把拖把什么的，用小铲子？楞归愣，他还是把放在一旁的铲子和垃圾袋递给了杨师傅，然后就蹲在洞口这等着。
杨师傅戴好头灯，接过工具后便从舱底的一个大概80X80厘米的洞里钻了进去。风机风道的风也从这个洞口伸进去，将油舱里面含着一股腐烂味道的油气给吹了出来，正好迎面吹在正蹲在洞口的张二脸上，一股恶心涌了上来。这时张二才突然醒悟到刚才杨师傅下去的时候跟我说他先下去，那不是等会他上来就换我下去啦？我去，这不是跟钻下水道一样吗？
正在张二胡思乱想的时候，杨师傅从洞口爬了出来。只见杨师傅安全帽上、脸上、身上全部都被黑黑的还散发着腐烂油味的油泥给粘满了，一手把已经装了一大半的垃圾袋提出来放到了地板上，口鼻同时张开喘着粗气，有点艰难的爬到了地板上，慢慢坐了下来。
“我休息下，换你下去了。慢慢干，这个舱这两天清理完就行了。要是感觉累了就上来休息。”杨师傅对张二说到。
“哦，好的。”张二说完先接过沾满油污的头灯戴在了安全帽上，又重新拿了一个垃圾袋，拿着铲子就准备往洞里钻。
可惜张二这183厘米，180斤的身材了，要钻进这个0.64平方米的洞口就是对他的第一道考验。先用手撑着地板，把脚放进洞口，蹲下，嗯？这个洞里面这么矮的？张二发现自己就算是蹲下来了，可头还是在洞口外面。没办法，张二只得转过身，直接坐到了舱底，屁股底下传来一阵滑腻的感觉，就像坐在了黄泥巴上一样，这下头才蹭着舱顶勉强钻了进来。
一片漆黑，头上头灯所照射到的地方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巴一样的油渣，他今天的工作就是用铲子把这些粘的无处不在的油泥铲下来，然后用垃圾袋装出去。舱里浓重的油气不仅熏着张二的鼻子，也刺激着他的眼睛。
只铲了一小会，张二便感觉鼻涕眼泪全都下来了，手上又全都沾满了油泥，不敢去揉眼睛，只得猫着腰，坐在地上用屁股一点一点的往洞口挪过去。往洞口挪的过程张二感觉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鼻子被鼻涕塞满了，眼睛被不断流出来的眼泪模糊了视野。终于，张二成功的将头伸出了油渣舱，他长大嘴巴贪婪的呼吸着相对新鲜的空气，慢慢的爬出来，直接就坐在了地板上。
杨师傅这时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抹布“擦擦吧，休息一下，我去找个防毒面罩和眼镜，下面的油气还是太难受了”。
张二接过抹布，听到杨师傅这话，心想特么我下去之前你不说去找面罩和眼镜，你受了罪了还非得让我也尝下是吗？他不想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摘下了手套和头盔，拿着抹布先擦了擦眼泪，然后又把手擦干净，使劲的大口喘着气。
做了好一会，张二才感觉缓了回来。脑子里面不免想到昨晚自己还在以住的酒店标间一样的房间美滋滋，今天就像只老鼠一样钻下水道干苦力，不免感叹自己还是太天真，果真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十来分钟后，杨师傅拿着两个“猪嘴”防毒面具和两副防护眼睛，屁股兜装着两瓶水回来了。递给张二一瓶水，直接一口气干完，长长舒了一口气。
杨师傅带上面具和眼镜，拿上工具又钻进了那个拥挤、恶臭的渣油舱，继续干了起来。
张二虽然从小到大没经历过这种辛苦，但他是个倔强的孩子，不信别人能*事情自己就不行。咬着牙跟杨师傅轮换着跟渣油舱战斗了一上午。
中午快12点了，杨师傅从渣油舱出来后，就对张二说把清理出来的油泥提上主甲板，然后上午就收工了。
两人把以上清理出来的8袋油泥用手拎着爬上5层楼梯，扔进了放在船尾甲板的黑色垃圾桶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除了眼镜和放毒面罩挡着的地方还能看到皮肤本来的颜色外，身上其他地方基本全都被油泥沾满了，就像两个刚从石油池子里爬出来的耗子一样。
张二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班班路潮流服饰，现在全部被油泥变成了黑色，还散发着一股柴油泡白菜的奇特味道，心里不禁一阵肉疼，这身衣服可是花了他200多块钱买的，还没穿几次呢。。。。。
就这样，张二童鞋在跟渣油舱的战斗中与杨师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作为机工长的杨师傅很喜欢这个能吃苦的小家伙，两人在称呼上就直接拉进了关系：张二直接叫杨师傅的花名“阿宝”，杨师傅则帮张二起了个接地气的名字“二狗子”。
第八章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