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唐映枫,或许就要提《理想三旬》与陈鸿宇、提《儿时》与刘昊霖、提伏仪与《一列绿皮》,又或许谁都不用提,唐映枫就是唐映枫。
听歌人或许总被旋律击中,即便歌词烂俗又意义不明,也总能隐没在旋律后面被原谅。在民谣中我们听了太多南方、北方、成都、兰州,也听了太多和姑娘的恩恩怨怨,当唐映枫的“雨后有车驶来,时光暮色苍白,旧铁皮往南开,恋人已不在,收听浓烟下的,诗歌电台”赶上民谣如日中天时的末班车进入大众视野,现代诗一样洗练的文字准确地描绘场景,又随着旋律蒙太奇一般切换流动,这对于习惯了含混浅白的民谣歌词的听众来说实在太精致和有意蕴了。
《理想三旬》所在的专辑《浓烟下的诗歌电台》是唐映枫制作的第一张专辑,其中许多歌曲都是雾蒙蒙的,《途中》写:“夜宿在/某山口/雾气湿衣裳……你要去的地方,四野细雨春芒”《浓烟下》写:“秋后的浓烟引燃起诗意的哑弹/而舆论的道友他们以孤独执笔”,配合着陈鸿宇低沉的嗓音,整部专辑都弥散着一种颓然的诗意。
而这种意境的由来不过是唐映枫写专辑的四、五月份时,是老家烧桔梗的季节,田地里到处都是浓烟,“诗歌电台”这个名字则是唐映枫觉得现在的电台里播放广告的很多,而突然窜出来一个诗歌电台就很不合时宜。“我喜欢这种浓烟的画面和这种不合时宜的内容”,而这种可能只是印象中很浅的一个印记,唐映枫就可以用整张专辑来演绎出其中的氛围和故事。
成立于2014年的枯鱼肆音乐工作室,几年间不紧不慢地制作新歌,唐映枫说“我要的比一般的词作者更多”,因此他更喜欢策划、制作整张专辑这种形式,当被问起是否会主导一张专辑的风格时,因为寡言而总显得有些怯怯的温吞的唐映枫突然坚定地说:“他们都听我的。”是的,在知乎上、在百度的原创歌词吧里,唐映枫还有一个名字叫唐魔。
唐映枫
在1991年出生的唐映枫身上可以看到的年轻世代的词人的那种自信和游刃有余,而不需要任何语言上的自我附丽或者行为上的出奇怪异,唐映枫本人安静又很给人距离感,但是谈起写词却非常诚恳,而除了写词,他自己的经历也非常有趣。
最近出版的《六日改》一书是唐映枫对从2013年到2019年几乎所有作品的总结,书中收录了《浓烟下的诗歌电台》、《鱼干铺里》、《一如年少模样》、《硬骨见鹿集》、《鸟的世相》、《无法清分的事物》、《三旬》等专辑词作与作者近年创作的随笔、杂文等。是对他创作历程的完整回顾。
值其新书出版,澎湃新闻专访了唐映枫,我们聊到他的个人经历、他的经历如何被“化用”到歌词中,他对民谣的看法等等。
《六日改》
“你要爱荒野上的风声,胜过爱贫穷和思考”
大多数90后一代的成长因为高度相似常乏善可陈,大家或许有短暂的乡村经验,但很快去向样貌相似的大城市,读相似的初中、高中,留在故乡或考到一个更大的城市,再去应聘一份稳定的工作。《在路上》的一位译者说:不要认为后来世代的人就一定高明,他们很难想象在80年代时我们曾怎样每日怀着庞大的自信和对未来的责任去创造文学、艺术的黄金时代。在90年代以后,这种由青年人牵头、社会中洋溢的自信很快消散了,一个稳定社会所建立的价值标准攫住大多数的年轻人,而唐映枫是例外。
唐映枫镜头下的故乡
从他的经历来看,唐映枫迄今人生中的一小半时间都跟音乐不怎么沾边儿,他童年在四川德阳的城郊的楠木院中度过,乡里连一台座机电话也没有,神游发呆占据了唐映枫童年大部分的光景。“我小时候是一个很乖巧、学习也挺好的孩子”采访中,唐映枫一边捏着咖啡的吸管一边回想,“但是,我初一就辍学了,开始无所事事地在社会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