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公元1101年,北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七月二十八日,苏东坡病逝江苏常州,终年六十五岁。
苏东坡生活的时代,正是北宋王朝积贫积弱,社会矛盾急遽发展的时代,特别是到了他的晚年时期,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危机四伏,而最高统治集团却仍然沉迷酒色,苟安偷生,党争不断,消耗国力。
苏东坡一辈子都是以诗文闻名、以诗文惹祸,但他从未停下手中的笔,常常躺着中箭、无辜受辱。
在王安石变法时,由于他看到王之极左,且用人不当,而未收到实效,所以持反对态度;但当保守派司马光要完全废除新法时;他又站出来反对司马光。于是他将自己置于了一个非常困窘的境地;两派对他都投以敌视的目光。
北宋元丰二年(1079年),苏东坡在湖州知州任上,写了一封《湖州谢表》,被新党抓住把柄,继而其大量诗作中挑出他们认为隐含讥讽之意的句子,一时间,朝廷内一片倒苏之声,苏轼被御史台的吏卒逮捕,解往京师,受牵连者达数十人,这就是北宋著名的“乌台诗案”。
乌台诗案这一巨大打击成为苏东坡一生的转折点。新党们非要置苏轼于死地不可。救援活动也在朝野同时展开,不但与苏轼政见相同的许多元老纷纷上书,连一些变法派的有识之士也劝谏神宗不要*苏轼。王安石当时退休金陵,也上书说:“安有圣世而*才士乎?”在大家努力下,这场诗案就因王安石“一言而决”,苏轼得到从轻发落,贬为黄州(今湖北黄冈)团练副使,本州安置,受当地官员监视。苏轼坐牢103天,几次濒临被砍头的境地。幸亏北宋时期在太祖赵匡胤年间既定下不*士大夫的国策,苏轼才算躲过一劫。
新党当政时,他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旧党上台时,他因反对全盘否定变法而被诬告陷害,遂主动请辞外放;新党复起,他又首当其冲被贬。他在新党与旧党的倾轧中一贬再贬,却因诗文而声名越来越大。
“乌台诗案”后,苏东坡再也没有回过京城,晚年绝大部份时间是在“三南”(赣南、岭南、海南)度过的。45岁贬谪赣南黄州,59岁流放岭南,在惠州生活了两年零九个月,62岁再贬为琼州别驾,谪迁海南岛。在海南,他住了三个整年,65岁时,因徽宗即位,才遇赦北归。这几次贬谪却促成了苏东坡思想的飞跃和境界的升华,“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自题金山画像》) 最终达到超然物外、遇境成趣的澄明境界。
关于苏东坡的北归之路,好友释道潜写到:
“初复中原日,人争拜马蹄。梅花辞庾岭,甘溜酌曹溪。”
此时的苏东坡年事已高,又一路舟马劳顿,加上这几年在海南水土不服,一向健康的他终于病倒了。病中的东坡更是归心似箭,他决定移舟东下,返回常州。当苏东坡乘坐的舟船行至江南之地,运河沿岸聚集成千上万的老百姓一睹苏学士的容颜。
苏东坡不顾身体极为虚弱,又恰是暑热,单衣单帽站立船头,向身边的朋友开玩笑,这么多人看我子瞻,莫非是要看*了我?!
不料到了常州后,苏东坡就一病不起,且丝毫没有起色。
临终前五日,好友径山维琳方丈长老来访探望病情。苏东坡神志清醒,能与人交谈,不曾想仅仅三天后就病情加重,径山琳长老再次探望,苏东坡留下人士的最后一首诗《答径山琳长老》,看似平淡,实则精纯,道出了人生的真谛:
与君皆丙子,各已三万日。
一日一千偈,电往那容诘。
大患缘有身,无身则无疾。
平生笑罗什,神咒真浪出。
苏东坡至此绝笔人间!
径山维琳方丈长老在苏东坡将去之时,在其耳畔大声呼:“先生勿忘西方!!”(先生不要忘了去西方极乐世界)。苏东坡喃喃回应道:“西方不无,但个里着力不得!”(西方世界不是没有,但却是不能使力的)。好友钱济明也凑近他的耳朵说:“固先生平时履践至此,更须着力。”(先生一生都在践行于此,此时更应该使力)。苏轼说了人生最后一句话:“着力即差。”(使力就全错了)。
苏东坡是一个快乐的老人,因为在人生的苦难之后,他看到的依然是世界的美好可亲之处,仍能保持愉悦的心境,,从苦难中寻找美好。
据言,苏东坡在临终前曾对家人说:“我一生没有作恶,死后必不会坠落于万劫不复之地,你们不要过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