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动手才是硬道理,那时婚后没有属于自己的住房,先生在外地工作,一个月才能回来一趟,平时上班路远只能蜗居在单位集体宿舍里,只有在周末才回婆家,又不好意思让婆婆来为宝宝做衣服,从同事家里借了一台缝纫机放在集体宿舍里,还买了一把专门裁剪的剪刀,学着为未出世的孩子做棉衣棉裤小毛衫,不会裁剪就跟会做衣服的同事学习,照葫芦画瓢,为宝宝棉衣裤时,不会铺棉花,总是沾得满身都是,后来同事教我在棉花上先铺一层报纸,用针码好再翻过来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白天要上班,就利用晚上时间挺着个大肚子在宿舍里踩着缝纫机,用各种零头布做了一堆小衣服,棉衣棉裤、小棉靴,小枕头,小包被就做了两条,现在的娃刚出生用的都是尿不湿,我们那个年代听都没听说过,小娃那时候都用尿布,我就利用旧床单,破旧的棉毛衫做了80多块尿布,挂在外面很壮观,大家都称那时候的尿布叫“五彩旗”,厚布的裤子被我裁剪成长方形,用缝纫机加工成大而厚的尿垫给娃晚上铺在床上用,零头布也就一两块钱,大人穿旧的棉毛衫基本都是纯棉的,又软和还吸水,两个长袖一剪,加个裤腰上个松紧带就是小娃一条小棉毛裤,还将这一新发明在同事朋友中推广,剪裁容易,造价低廉,效果不错。当然也有搞笑的时候,有一次竟然把旧衣服铺在床上用零头布手工缝补时,把衣服和床单缝得连在一起,只好拆了重来。
当预产期快要到时,我把大包小包用零头布做的一堆小衣服,拿回婆婆家放外面晾晒时,左右隔壁的邻居们还来参观点评,婆婆对我做了那么一堆小孩衣服她很是诧异,自从有了孩子后,我依然对零头布有很深的情结,上下班路上路过布店总会留意着买点零头布屯着,女儿两岁时,我会买一块白色的确良布做件小衬衫,领口镶上蕾丝的边会绣花的同学还帮我在领口绣了两朵鲜艳的小红花,跟买的相差无几,仅花两块钱。一直到我有了孙辈,家里还不时翻出一些当年用剩下的零头布,一算年头已近40年了,有的一直没有舍得扔,总觉得零头布在我们这一代人心里是一段岁月,难以忘怀的记忆,每一块布都记录着孩子成长的故事,锻炼了自己动手能力,生活的艰辛和不容易。这些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距离实在太遥远了。时代感太强的零头布已经在市场上销声匿迹了,谁还有那闲工夫自己精打细算去做衣服呢?回首当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做针线活,缘于对美好生活的勃发激情,那时的一辈子就像过了几辈子一样物超所值。
我们单位的同事也会结伴去布店购买合适的零头布,更小的零头布就用来做小棉背心小棉鞋,闲聊的话题也是如何给娃做好看的衣服,棉背心的纽扣是放在前面还是放在后面,我认为应该放在肩上,穿脱方便还不影响娃睡觉硌得慌,总之物尽其用。将买来的零头布利用到极致,那时的工资少的可怜,夫妻二人加起来的工资不过百元,稍有疏忽不会打算,生活就会显得捉襟见肘,甚至不够现在的娃一件新衣服或是一个玩具的,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十八瓣子花,精打细算那是必须的。
我们单位有一位电器工程师,说他还是个小当兵的时候,平时就把旧衣服,旧棉毛衫攒起来,甚至战友不要的旧棉毛衫在探亲时候也打包带回家,家人很奇怪,都还没有对象呢,怎么就想得那么远?他说留着以后娶老婆有娃时候当尿布用,果然在婚后这些旧衣服当有了娃以后终于派上了用场,一点也没有浪费,老婆就因为这个老公勤劳朴实会持家,很会过日子作为一大优点才博取了她的芳心。插队农村时,我跟当地的妇女们学会了用零头布或旧衣服胡成“鞋骨子”纳鞋底,用当时流行的黑灯芯绒为自己做了一双方口单鞋,和松紧口布单鞋,招工回城时就穿着自己做的鞋到单位报到的,透气舒服还软和,当地人说这鞋子“养脚”。
现在的年轻人有了娃根本不用自己做衣服,小孩衣服一买一大堆,还没来不及穿,娃就长大了,实在是太浪费了。那个当年在集体宿舍灯光下,踩踏着借来的缝纫机,用零头布为娃做衣服的我,已经青丝变白发年轻不再。当年亲手为娃做的每一件衣服,都蕴含了我对她至深的爱,而岁月给零头布贴上了标签,成了平淡生活的一个点缀,当岁月匆匆走过时,人生之简,爱无虚言。零头布旧衣服在娃成长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既有她童年的记忆,也有我为这个家付出艰辛的青春怀想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都说物是人非,无论是物还是人,在历史的长河中,都在弹指一挥间。零头布已成为历史,留下的便是回忆。曾经在灯光下用零头布一针一线为娃做衣服的往事,已定格成永久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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