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71岁生日,儿女们都来了,烛光在蛋糕上跳跃,生日歌在屋子里缭绕。
一下子来了四个娃娃,唧唧哇哇,抓抓挠挠,尤其是那个不足两岁的外孙孙,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客厅养了许多绿植和花卉,碧绿青翠,姹紫妍红。俺老两口浇水施肥修枝,像又生了群孩子。可好,日本鬼子来了,外孙这盆揪揪,那盆拽拽,肆意摧残。闺女问我烦不烦,我说不烦不烦,越闹腾老爹越高兴。
我养了只鹩哥会说话,你教啥它学啥,“恭喜发财,你好,谢谢”等,还会骂人。小鸟在笼子里蹦蹦跳跳,放开它,在客厅里飞来飞去,手一伸便扑扑拉拉地落在了手上,时不时还来几声清脆的叫声。
过生日人多,鸟在笼子不安生了,上蹦下跳,大着嗓门高喊“你好你好”,好像是叫人去跟它玩。外孙子和另外几个孩子听到了鸟的叫声,一下子围住了鸟笼。小外孙沒见过小鸟,感到很神奇,小脑袋伸得长长的,左看右看,狠不得把头伸到笼子里去。他这抓抓那挠挠想把鸟抓出来玩,抓不住,他拉我的手让帮他,不帮他,他便找了个小木棍一个劲地捣小鸟,吓得小鸟上蹿下跳。这可不中,我急忙夺过木棍抱住他,他在怀里又踢又跳,哇哇叫唤。
“来,咱喂鸟。”我端来鸟食教他喂鸟,他学着我的动作,小手手捏住一粒鸟食放在笼的空格里,小鸟嗖的去叼,没叼准,叼住了小傢伙的手指头,吓得他急忙地往后缩。我说,不怕,再来。这一次他小心了,小手指头捏着鸟食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小鸟嗖的一下叼走了,脖子一伸咽到了肚子里,小傢伙一高兴得拍着小巴掌跳。正喂间,小鸟仰头对着外孙说了一句“谢谢”,外孙一楞怔,也对着鸟说了声谢谢,俩小东西还蛮讲文明的。
开始吃饭了。几个人围着一个大火锅,羊肉牛肉毛肚蔬菜大盘小碗摆了一大桌。
戴皇冠,上蛋糕,点蜡烛, 生日歌,祝寿词,一套套,我的心潮逐浪高。
“拿酒来!”,我一看是茅台,“好傢伙,几千块呀”,有点心疼。“啥贵不贵的,酒再贵也没有你这个糟老头金贵”,老伴又开始逗我了,她经常这样乐我。
开始倒酒了,儿媳倒,闺女倒,老伴倒,一杯酒一句祝酒词,谁都比谁说的好听。小外孙也去抓壶倒酒,但手头没准头,摇摇晃晃的倒不好,酒了一桌。
生日酒真香啊,香在嘴里,香在席间,香在每个人的心头。此情此景让我心中生出诗意,满室阳光,满室酒香,融融柔柔触纱窗,窗外酒香白云飘。挤出窗外白云会,白云也想酌几杯。
这是一顿热气腾腾的生日宴。火锅冒着热气,全家人围坐,坐成了一个圆。羊肉牛肉在锅里欢跳,热气在锅上袅袅。第一块羊肉儿子夹给了我,闺女又忙忙夹来,老伴孙子孙女也夹。我看着纷纷夹来的羊肉,薄薄的,粉粉的,放在嘴里有点烫,咽下去,心中生出一番热乎乎暖洋洋的感觉。
不一会儿我就吃饱了。我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看着一群人吃饭,她给他夹一筷,他给她夹一筷,满眼都是胳膊手和筷子,一个诺大的亲字在桌面上飞动。
我站了起来,一手酒瓶一手酒杯走到了老伴身边给老伴倒酒。为了过好这个生日,老伴忙忙碌碌张罗了好几天,我必须给她倒酒。我双手持瓶,弓背弯腰,慢慢倒上,双手端起递到手上,十分地虔诚。老伴激动了,端着酒杯看了许久,看着看着她流泪了,然后噙着泪花一饮而尽,之间俺俩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千言万语全在酒里。老伴哭,我也哭了,儿女们也哭了。这生日过的,把一家人过哭了。
人至乐极,则哭,情至深沉,则泪。家是一棵爱之树,众人施爱,树必日月长青。
孩子们走了,家里又恢复了安静。有点累,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就睡着了,睡得好香好香。
2024年元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