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的天,阴阳平衡,秋高气爽。
老高叼着烟佝偻着身子坐在在门口剥着一小梱芝麻的叶子。
都说“旱不死的芝麻,淹不死的丝瓜”,今年黄梅天又遇时间长雨水盛,这就连累了芝麻生长,棵子长得细小低矮,果结得又疏又少。
老高一副弥勒佛脸,总笑眯眯地望着手中晃动的芝麻,仿佛一根根芝麻就是他的一个个孩子,即使残疾也疼爱有加。
突然,身后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老高闻声扭头一瞧,顿时满脸皱纹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花。原来嫁到城里已二十年的堂侄女回了家,顺便看望他来了。
老高只生了儿子,所以把这侄女一直当亲囡囡对待。
侄女大概混得还好,修长的身子穿着永远时髦。她透过车窗亲热招呼了老高一声“叔叔”,刚停稳车,就款款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拎出两盒包装精美的月饼。
老高搓了搓粗糙的手,往裤子上连擦了几下,接过礼品盒忙说:“快进屋坐坐。”其实他知道自己只是嘴上客气一下而已,保温瓶里的开水还是隔夜的,八仙桌上堆满着杂物。
侄女对老高了如指掌,说自己忙着呢,要急着赶回公司的。说完,把架在额头上的墨镜往下一拉,就要钻进车子离开。
老高有些不好意思,傻傻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他指着芝麻苦笑着语无伦次地喃喃说道:“今年芝麻收成不好,恐怕榨不成油了。”前几年,芝麻收成好,老高总要准备好几瓶自榨的芝麻油送给侄女。
侄女说:“这芝麻香着呢?城里出钱还买不着。你送给我的自己还舍不得吃,全送给了朋友。”
老高听了又喜又愧,连连说:“是吗?”。说完寻找什么似的,扭头左右环顾着,混浊的眼睛落到了小屋里的正“咯咯咯”寻食的母鸡。
老高说声:“你等一下。”便轻轻放下月饼盒,悄悄摸进了小屋“叭”地关上了门。随着小屋里一阵鸡的惊叫,老高手里捉着一只乱扑腾的芦花母鸡笑吟吟地弓腰走了出来。
“你想逃,往天上逃!”老高左手敲着躲闪着的鸡头,乐呵呵说着。
侄女眉头一皱,忙摇着手表示不要,她知道现在正美意农村建设,躲着养点家禽不易。
老高似为侄女怕脏了车子,忙把鸡装进蛇皮袋,把口子扎紧了又用剪了个透气洞。
侄女见推辞不了,便笑纳了。
车子一冒烟不见了,侄女的话却还萦绕在耳畔。他愣着在想:要不要把邻居收的芝麻买十斤八斤来凑凑去榨油?
这事还没想透,他望着华丽的礼盒装月饼又纠结起来:这贵火火的东西怎么办?吃?这桂圆大小的几块广式月饼还不稀罕,不如街上称点散装苏式月饼。送人?送给谁呢?
作者/黄和福。扎根在农村的乡土文学爱好者,中寓闪小说会员,溧阳市作协会员,高密县东北乡作协会员。写农村事,道农民情,不浮夸,不矫情,做时代的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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