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际上就是翻译。
尸体不会说话,法医要做的
就是把死者的语言翻译给不懂的人听
——这是我对我的职业所做的定义。
本文图均为 澎湃问吧微信公众号 图
我是刘良,原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法医系系主任,也是湖北省司法鉴定协会会长。
在与死者打交道的30余年中,我解剖过上千具尸体,经我手平过冤、昭过雪的案子有不少,其中不乏湖南黄静案、山西讨薪案、聂树斌案等著名案件的复查。我带出的学生几乎“占领”了中国各省市公安局,网红“法医秦明”也曾在央视拜我为师。我主编的《法医毒理学》更是所有法医学生必须学的国家规划专业教材。
作为尸语者,最大的要求就是准确。但有时,要做到“准确”可没那么容易。但我可以很自信地说,这几十年来,我基本没犯过什么错误。
若你对于法医这个神秘的职业感兴趣,想知道如何准确“翻译”死者的语言,欢迎向我提问!
第一眼看碎尸,也会感觉不好
圈圈:刘法医,您第一次解剖的心情是怎样的?
刘良:1983年9月某天晚上9点,一具水中女性尸体,四肢被肢解。好在人多,让我戴手套帮忙。就是感觉触摸起来冰冰凉的印象一直记着的。其他还好,因为大学5年学过解剖学。
我依然爱着你:老师您是怎么走进这个特殊职业的?当年是不是克服了很大心理上的压力?
刘良:我是大学4年级偶然机会,读了前苏联的阿夫杰耶夫的一本《法医学》,结果激发了兴趣。最后通过努力,放弃做临床医生,做了法医,而且选择的就是与尸体打交道的法医病理学。你如果有了强烈兴趣,又有足够的前期体验(比如学习系统解剖,局部解剖,外科等专业时的感觉),感觉没有太纠结的心理状态出现。
Young:请问老师,解剖的过程中您会有恐惧感吗?还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刘良:一般还好。头面部严重损伤和碎尸案,第一眼看的时候,还是有不好的感觉,但并非恐惧感。
美一:刘老师,这种工作对工作之外的心情有没有影响,会不会忘不掉,带到生活中,压抑?
刘良:还好还好,做法医病理的人,一般都比较开朗,也会生活,多半酒胆够大。
丽新疆:我喜欢看这样的侦破小说!只想问下平时您怎么抑制自己的胃肠道反应?靠自己的意志克服?吃药?……
刘良:胃肠道反应每个人的刺激源不同,有的是视觉,有的是嗅觉(比如我),有的是触觉,有的是听觉。所以,要尽量减少最敏感的刺激源,比如,我在腐败尸检时,尽量想法把臭味排除后,再进行解剖。
马苏皮拉密:刘教授,您是现场解剖还是在法医室里做,据说现场做解剖是不给带口罩的,这个传说是真的吗?
刘良:解剖场地野外有,室内也有。有条件尽量在正规的解剖间做。过去传统认为,不带口罩可以闻到可以毒物气味,有助于鉴定。另一方面说法是戴口罩其实不能阻挡气味的穿透,效果不好。所以,一般早期尸体,可以不戴口罩。但腐败尸体,可疑传染病的尸体,还是要戴口罩甚至防毒面具的。
边垂钓:刘老师,您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您职业生涯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尸检经历吗?
刘良:每个案子后面都有很多故事,也有很多人生哲理。法医会有许多人生的感叹、感怀、感伤,但好多都是只能小范围讲讲。所以你的问题很难回答,我其实也不喜欢回答这种问题。这是记者们喜欢问的话题,但我一般不会的带最字的问题。请谅解。
水是睡着的冰:刘法医,请问你自己是否判断失误过?
刘良:有啊。听到案情介绍一般会有初步判断,解剖完也会有初步判断,实验室工作(包括病理学诊断、毒物化验、DNA)完成后,常常会得到初步印象相反的结果。所以,一个好的鉴定,应该是把每个环节都要认真细致的考虑并做到。
DAN:周围的人会用有色眼光看你吗?
刘良:几乎没有遇到怕我或躲我的。基本上都是充满好奇,敬佩眼神,然后是一连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