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征的前一晚我有了身孕,也是那一晚,皇上召我入宫,赐了我一碗滑胎药。
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滑胎药,我唇角尽是讥讽,心却格外的冷:“皇上消息倒是灵通嘛。”
顾栾庭低头玩弄着手中的珍珠手串,漫不经心地说:“关于你的消息,朕不是一直很灵通嘛,夫人何必说这些。”
1
夫人……
他尽会拿这些羞辱我。
“喝吧。”顾栾庭微微抬眼,身上全是狠戾决绝。
我不想喝。
“不喝,会如何?”我冰冷地吐出这五个字。
“不喝呀……”顾栾庭的语气甚是慵懒,“祝将军此番出征走得急,粮草都没带足,还需要后续补给,若是朕没派足人去,那后果……”
“顾栾庭!”我嘶吼着,“那是你的军队!”
这个男人是疯了吧,怎么会因为我拿他自己的军队开玩笑!倘若他真的不给祝遥轩足够的粮草,这仗怎么打?!他心甘情愿地输吗?
眼前的男人霍然站起身子,声音凉冽:“我的军队?”
珍珠手串被他“啪”的一声狠狠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要不是他要走了你,他会归顺于我嘛!”
被他一吼,我想起了过去的那些纷繁。
那年,我还只是曹州私塾先生家的小女儿,意外地救了被送去军营实训的三皇子顾栾庭,我并不知他那时已经倾心于我,只当他带我入京是为了报答我的恩情。
入京之后,我才知三皇子顾栾庭的处境并不好,周遭皇子皆对皇位虎视眈眈,皇位的竞争异常激烈,而顾栾庭并没有什么有力的靠山。
偏此时,平西将军祝遥轩看上了我,想求娶我。
祝家掌兵权,为了拉拢他们,三皇子的母妃庄贵妃指示下人作梗,叫我误以为我被顾栾庭许给了祝遥轩,把我送上了去将军府的喜轿。
听闻我嫁人之后的三天里,顾栾庭粒米未进,只一个人坐在卧室中默默饮酒,他不知庄贵妃的行为,权当我是自愿嫁给祝遥轩的,而我至今也没有解释过。
那之后,我再没见过顾栾庭,直到他登基后的那个晚上。
他竟然趁祝遥轩不在,秘密派下人来将军府,把我接进宫中,在那晚占有了我……
他冰凉的指尖划过我身体的每一处时,我感觉到一种彻骨的羞辱。
祝遥轩真心爱我,我不能对不起他的。
所以回去之后,我私下寻郎中来,熬了一碗避子汤喝。
此刻,殿里很冷,唯有眼前的一碗滑胎药是热的。
我看着那乌黑的药汤,双手不住地颤抖,到底是没有拿。
一开始,顾栾庭戏谑地看着我,之后,他的眼神越来越冷,终于,他一把捏住我的脸:“不喝吗?不喝我来喂你!”
他手上的力气极大,仿佛要把我的颌骨捏碎似的,我的下巴被他钳在手中,面部表情狰狞极了。
我不停地挣扎着,满眼的惊慌和恐惧:“不要!不要!”
我越挣扎,他眸心的颜色越暗,脸上的表情越恐怖,终于,他还是掰开了我的嘴,把一碗滑胎药尽数灌入我的喉咙里……
2
我不要喝那药,我不要喝……我不要喝!
即便顾栾庭捏住了我的下巴,疯狂地朝我灌过去,我也像一条被人捏在手里的出水鱼,拼命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他朝我倒了一碗,我吐出来半碗。
深色的药汁浸透了我的衣服,胡乱洒在我脸上,头上的金孔雀翡翠步摇也掉了下来,我一半的头发都乱了,我可以想象到我此时有多狼狈。
可是顾栾庭像疯了一样,不把那些药灌到我嘴里就誓不罢休。
终于,那些药还是见了底。
望着那空空的碗,我的嘴里,我的心里,尽是苦涩……
顾栾庭他就是个疯子!
我看向他,目光极尽冰冷,充满怨毒。
“顾栾庭……”我擦了擦唇边的药汁,露出讥讽的笑容,“你对我做过那么多畜生的事,你就不怕,孩子是你的吗?”
“你说什么?!”
顾栾庭猛地瞪大眼睛,一把捏住我的衣领,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满是慌张。
呵,你也会慌张啊。
看他如此,我心中痛快,便冷笑道:“我说……你就不怕孩子是你的吗!”
他的脸凑近了我,怒意十足,怒吼着问:“你不是每次回去都自己喝避子汤吗!”
他知道啊……
也对,他什么都知道,将军府里每一个下人都可能是他安插在我和祝遥轩身边的眼线呢。
见我沉默,顾栾庭更加害怕,捏我衣领的手骨节发白,他低吼着:“不是吗?!”
我笑得决绝又悲凉。
“顾栾庭,打你登基以来,你怎么调离阿轩,怎么让他去军营事务缠身,怎么让他忙到将军府都回不来一趟,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嘴角的弧度很是诡异,顾栾庭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痛苦。
我大力挣脱他颤抖的手,继续说:“这些天以来,是谁一直在侵犯我,我更能怀上谁的孩子,你不明白吗?”
恰此时,我忽然觉得腹中一阵剧痛,似刀绞一般,想来是滑胎药开始起作用了。
我的脸色因为这阵剧痛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的,两腿支撑不住,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可是我的脸上还挂着阴森的微笑:“哈哈哈哈,顾栾庭,亲手*了自己的孩子……你从来不让我失望呢!”
猩红的鲜血从我两腿之间渗出来,很快就染在我的裙子上,那浅粉色的裙子上透着一大片可怕的红色,仿佛一片曼珠沙华。
顾栾庭的脸上惊恐万状,骤然间他的脸色变得和我一样苍白,他连滚带爬地来到我身边,眼珠瞪得溜圆,低头看我的两腿,然后紧紧抱着我,不停地摇着:“若儿,若儿!”
此刻,我的腹中已是极痛,可我笑得格外用力。
脸上尽是嘲讽,我对顾栾庭说道:“顾栾庭,你喂的堕胎药,你慌什么呀!”
此刻,顾栾庭早已顾不得自己的君威,抱着我大喊:“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3
我确实昏迷了一段时间,再醒过来时,我的腹部还是痛的。
小腹间有丝丝缕缕的痛,我吃力地睁开眼,看见顾栾庭面色苍白的脸。
“你醒了?”他忙端来一碗药给我,“喝吧。”
我瞥了一眼那药汁,也是棕色的,散发出浓烈的味道,便笑:“皇上是怕我胎没滑干净,又给我端来一碗滑胎药吗?”
听到这话,顾栾庭脸色骤变。
“你!”
他咬着牙,把药放到一边,碗底碰撞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若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怒道。
我慢悠悠地把那碗药拿来,喝下,然后唇齿间一片苦涩:“瞧皇上说的,妾身以前也不知,皇上竟会是这样的。”
就因为忌惮遥轩手中有自己的兵权,怕他功高震主,便处处想打压他,还做出欺侮臣妻的苟且之事!
顾栾庭骤然站起身子:“你想说什么!朕令你失望了?”
失望吗?
或许我曾对他有过期望,他把我带进京城的时候,我是感激他的,若非如此,我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女儿怎能见到那样繁华的都市,那时我也曾小小地期待过可以嫁给他。
可是从我被嫁给祝遥轩之后,我就没什么期望了,一来,我已看清他只爱权力的本质,二来,遥轩对我很好,我没必要再期待顾栾庭什么。
我真的是好久没有对他有过期望了。
“皇上尊贵……”我淡淡地开口,“妾身不敢期望皇上什么。”
“不敢期望?”顾栾庭眸色一暗,抓起腰间一个朱砂色鸳鸯戏水荷包就甩到了床上,“那这是什么!”
我把荷包拿过来,认出了这是我当年送给他的。
当年从曹州入京的路上,我在顾栾庭的马车里绣了这个荷包送给他。
那时我天真,只觉得他似对我有些意思,我对他也颇有好感,便大着胆子绣了这鸳鸯荷包试探他心意,他收下了,但也把我嫁出去了。
“荷包啊……”我拿着荷包来回翻了翻,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荷包旧了,皇上该换新的了。”
原本我还想说这荷包我给遥轩绣了许多个呢,但是我终究没敢说出口。
看顾栾庭如此嚣张,只怕早已不怕遥轩的兵马了,估计正想置他于死地呢,我不敢替遥轩惹怒他,怕他真的一怒之下对祝遥轩做出什么。
怕顾栾庭真的对祝遥轩下手,也是我至今仍委身于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新的?”顾栾庭眼睛一眯,显然又动怒了。
他冷笑着:“好,很好,林花若,你仗着朕和你之间的情分,真是不知好歹!”
情分?
“皇上过去和妾身有情分吗?”我讥笑着,“妾身都不知道呢。”
我看见顾栾庭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显然是怒火攻心。
“林花若,你别得寸进尺!”他怒吼。
我不欲再和他多说,只是转了个身子不再看他,把被盖好:“皇上息怒,妾身小产之后身体虚弱,得歇下了,不能陪皇上了,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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