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用两支笔卷了两绺头发,松垮垮地挂在头上,让我静等她的卷发效果。头上挂着两支笔,不时地往下掉,一顿饭吃下来,不知扶拨了多少次。
她沾沾自喜于自己的美发效果,一再向我求证“看我的卷发漂亮吧?”哈,这姑娘终于要开始爱美了。我打趣说要不带你去烫个大波浪?她连忙拒绝说怎么能违反学校规定呢?
看着在镜子前左顾右盼的小姑娘,我的思绪飘回到几十年前,那时我也是个小姑娘。在爱美之心稍稍萌芽之时,家里清贫,除了谋生必需品诸如农具之类的,再无他物。想美,只能在既有的物品上动心思。
那时候小伙伴众多,一个本家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就有五六个,随便找一个大人不在家的机会,便开始兴风作浪,人多了胆儿肥。
不管是偶尔从电视上看到,还是听大人的饭后谈资,我们都觉得卷发头的姑娘是最漂亮的。何不学学?几个人冥思苦想,结论是“烫发烫发,肯定得用烫得不得了的东西来卷”,刚开始大家建议把铁丝在炉火上烧红了,再把头发卷上去,后来发现铁丝太烫手了,于是改为用筷子。
那个场面记忆犹新,人手一根筷子,围着火炉分别插在煤球的眼儿里加热,看着筷子冒青烟了,就赶紧卷一绺刘海按住筷子固定一会儿。伙伴儿们卷得认真,卷得仔细,毕竟谁也不想敷衍自己,谁也不想放过尝试变美的机会。你看到了吗?四五个小女孩围成一圈儿,齐刷刷地按压自己的额头,分分钟等待着让别人见证自己的奇迹。“看我烫得卷吗?”“我头发太粗了,卷不动,得把筷子再烧热一点儿,”“你头发丝儿真细,烫得真好看!”……
我们不厌其烦地烧着已经烫得发黑的筷子,一次次地卷着那几撮可怜的刘海,一轮轮赞叹着别人卷地真好看,一番番嫌弃自己的头发真不听话。直到筷子要自燃了,直到头发要烧焦了,直到家长要回家了,我们才不得不结束这场美的盛宴。
当然要消灭证据,否则会遭殃,少不得挨大人批评。
把黑筷子收好一起埋进垃圾堆里,只是筷笼分明在抱怨糟蹋了它的孩子们;把烫了一下午的卷刘海用凉水抹平,只是被烧焦的发梢在抱怨它们这样惨遭蹂躏后为何又毁于一旦;把门窗打开通风,只是头发的焦香还舍不得就爱拜别,依然在房间逗留。
再后来和女同学交流经验,大家认为刚洗完头,趁头发没干时编一头小辫子睡一夜,第二天早上起床拆开辫子,百分百保管你炸毛。
我头发粗硬,筷子烫不卷;头发又短,编不了满头小辫儿。所以,自己烫头总也没有成功过,倒是烧焦了几把头发,当年还深深遗憾过。
儿时的很多乐趣在于背着父母偷偷做他们不允许做的事情,一旦被父母识破或者可以光明正大去做时,乐趣便也少了几分。
除了烫头,你知道我曾怎么给自己偷偷描眉吗?你知道我曾怎么偷偷给两岁的小侄女画眼吗?那时当然没有任何化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