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最后活了多少岁有记载吗,范进活了多少岁

首页 > 书籍文档 > 作者:YD1662023-04-24 19:43:59

范进五十四岁时中举,气血翻涌,竟迷生了心窍。

旁人道他是喜疯了,可他眼里分明是惊恐,嘴里呢喃:「不能中……不能中……」

其岳丈胡屠户抖着手挥出巴掌。

范进自顾自吱哇乱叫:「你们供奉的文昌帝君是假的!是邪祟!」

这下,所有人变了脸色。

01

我是范进,广东番隅西乡人士,寒窗苦读数十载,四十岁那年才过了院试当上个秀才。

左邻右舍皆知我家境贫寒,老母亲卧病在床,娘子做不了重活,全家都靠岳丈胡屠户接济。

三年又三年,随着年岁愈大,想科举的心反而愈强,这日,同窗好友于襄找上我,面色纠结,说话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

家里无茶,我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幸而于襄和我多年交情,径直坐在木椅上,倒也自在。

「于兄,所为何事啊?」

于襄环顾四周,刚欲开口,又起身将门窗紧闭,待到四周静得出奇时,他压低声音:「范兄,我这儿有个法子,保你高中!」

听到此言我眉峰一挑,登时坐直身子,天老爷啊,谁人不知我范进今年已五十一,再不中,怕是要寻死嘞。

于襄见我激动,了然一笑,捋着花白的胡子,作高深莫测状。

慢着,我收敛笑容,心想他难不成是想让我舞弊?

我急忙道:「于兄,万历六年,有秀才夹带卷册舞弊,结果困意袭来,烛火烧了卷册,连同着号房,最后整个贡院烧起了漫天大火,死伤无数啊。」

愁上心头,我心里想着四书五经,又念着那卧病在床的老母亲,语气一时竟有些犹豫。

于襄嗐一声:「他们虽死了,但皇上可都封了他们进士。

「如今不都是要官不要命嘛。」

我面色凝重,于襄笑笑:「不过我说的可不是这种破法子。」

他深吸口气:「我说的是……供奉文昌帝君。」

俗话说「二月初三拜文昌,就能中得状元郎」,这文昌帝君保科举取功名,凡是有些家财的读书人都会供奉文昌帝君,这都是家常便饭,算什么好法子?

「于兄,你也知我家境困苦,没有银两请帝君啊。」

于襄摆手:「非也非也,你可听说过破风观的文昌帝君?」

「破风观?」

「正是!那里的文昌帝君十分灵验,而且不用银两!」

我喜上眉梢:「还有这等好事?!」

「那可不是,但也不是说请就请的,需要用一个东西交换。」

「何物可换?」

于襄用气声道:「寿命。」

02

破风观。

这观里能香火旺盛全靠王安禄捡到的文昌帝君像。

说是文昌帝君像,却又似乎不是。

正常的文昌帝君像应是居中端坐,头戴冠带,左手执笔,右持卷文,神态祥和,左右协侍为文曲星和魁星。

而王安禄捡到的文昌帝君像却呈墨黑,膝盖以下消失不见,头戴冠带,左手鱼骨,右手空空如也,刻着奇怪的符号,神情诡异,眼睛无神。

王安禄起初也只是想把这像带回观里放着,没想到当晚他做了个梦,梦中他昏昏沉沉觉得自己到了深海中,又宛如去到黑夜里,耳边有轰鸣声,时断时续。

这应是吉兆。

第二日,这墨黑色的文昌帝君像就被王安禄供了起来。

道观的香火也越来越旺。

每次清晨开门,那些穷酸秀才便鱼贯而入,争着抢着买香火,门槛都要踏破。

与之相对的是,王安禄的神色一天不如一天。

有时两眼一闭昏了过去,再醒来身体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越是热闹的时候,他的意识总是会消散,愈来愈困……就好像……另一个人要出现了……

03

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先不说这破风庙离家较远,光看这摇摇欲坠的院墙,再看那门口站着的无面道人,怎么看都是个古怪的地方。

于襄显然是常客,熟稔地打招呼:「王道长,近来可好?」

那无面道人慢吞吞地转头,用空无一物的脸对着我们,不知是哪里发出的声音:「我是张真人。」

于襄捧腹笑几声:「是是,张真人近来可好?」

那张真人回道:「尚可。」

这一来一回让我放松了些:「敢问张真人,你面上是戴了什么遮挡之物吗?」

于襄嘴快:「范兄,这你就不要操心啦,谁还没有个秘密?」

张真人不语,行至观内,抬手道:「文昌帝君像在此。」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半人高的炉鼎上有数根香火,淡灰色的烟缕缕浮现,飘散后露出内里的文昌帝君像。

约莫两个手掌大小,通体乌黑,看不清手中拿的是什么物件,只觉得那刻画的眼睛有些怪异,无论我站在何处,都好似在盯着我。

「这像……有点奇异。」

我还在斟酌着措辞,于襄已经手拿几根香,虔诚地跪地,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许久,香已经燃尽,他还不起身。

张真人不作声,只静静地看着。

半晌,于襄大汗淋漓,睁开双眼喘着粗气,神色兴奋,手指抖动时,香灰坠落。

轮到我了,我手握九根香,小心翼翼地跪地,生怕弄破了衣裳。

这是我仅剩的一件衣裤了,虽是粗布麻衣,但那也是娘子夜里在月光下辛苦为我缝制的。

我默念愿文昌帝君保佑我考取功名,秋闱让我中举,保佑我全家平平安安,不求富贵,若我能做官,一定善待百姓,减免赋税,让百姓安居乐业。

说完,那文昌帝君像忽然飘到眼前,近在咫尺,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范进,需要你二十年寿命来换,可否?」

我吓得不敢吭声,脑袋左右转动不得,只能直直地对着文昌帝君像的眼睛。

二十年寿命,我已经五十一岁,还剩几个二十年?!

04

「不换!」

我高喊一声,四周景象变幻,那文昌帝君像还在原位,不曾贴近眼前,阵阵青烟拂过,我拍拍膝上的土灰,讪笑道:「我……再想想。」

张真人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块文昌帝君像,比那供奉的还要小些。

于襄彼之珍宝似的接过,刹那间,有黑烟进入他的额间。

「范兄啊范兄,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啊?」

回去的路上,于襄捧着那像仔细抚摸,恨不得生吞进肚子里去,还不忘一边打趣我:「不枉范兄苦学多年呐。」

我愧不敢当:「不承想,于兄才是心怀大义的果敢之人。」

二十年的寿命只在一炷香的时间就没了。

还未到家,远远地便看见有老汉提着半斤肉进了门,是我的岳丈胡屠户。

我连忙整理衣衫,抚平乱糟糟的头发,用力揉搓双眼,沉沉呼出一口气,笑脸进门。

「岳丈大人。」

胡屠户花白头发,面肉横生,个子不高气势足,声如洪钟:「我这可怜女儿,几个月不曾沾点荤腥。」

娘子淡笑,替我说情:「爹,哪有你说的那般可怜。」

我那老母亲费力起身,语气恭敬:「亲家公,多谢你的照拂。」

胡屠户讥讽道:「只要范进秋闱能中举,这点肉算得了什么?可惜的就是,年年应考,年年落榜!

「总说书中自有什么玉,学问都在脑子里,依我看,再学下去,怕是要连村里那痴傻乞丐都不如喽!」

看着老母亲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话时,我顿感惭愧万分。

有时真羡慕那些达官贵人,一出生就有书读,只需要花点银两就能高中。

一个「财」字,耗死了多少平头百姓。

若真论起来,我还真是不如村里的乞丐自在。

老母亲知晓我心中不平,轻声道:「进儿,咳咳……切莫着急,你的学问不浅,定能中举。」

她手里拿着那本我常看的《尚书》。

看着老母亲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我心中酸涩涌涨,脑海里闪过破风观的文昌帝君像。

不就是二十年寿命,若能换得母亲富贵傍身,身体康健,有何不可?

我能当官一日,就善待百姓一日。

我有雄心抱负,想要为民造福,为何老天爷迟迟不随我意?

不,或许破风观的文昌帝君像就是天庭派下的神仙。

思及此,我大了胆子,咬牙承诺:「岳丈大人,小婿这次定中举!」

日落时分,我独自一人来到破风观,与晌午那人群络绎不绝不同,此刻的破风观人影稀少,有些凄凉,仿佛那道观被风一吹就会坍塌。

观门前有一乞丐,是村里颇有名气的痴傻儿,名叫张娃子,为何说他痴傻,本来是七窍都通之人,能言能语,手脚健全,却不考功名当个乞丐。

此刻他正披头散发盘腿而坐,手里拿着冒着热气的鸡腿,贼眉鼠眼地瞧着道观。

我不停地吞咽口中津液,轻嗅几下,肉香四溢。

「张娃子,你在这里作甚?」

那张娃子扒开乱发露出他那精明的眼:「你来拜文昌帝君?上香哪有下午来的道理?」

他不答还反问我,我心生气恼,好歹我也是个秀才,还能比乞丐差吗?

我亦不答,径直进观。

谁料张娃子腾地起身拦住我:「我记得你晌午来过一回,你进去好好看看。」

「看甚?」

张娃子道:「我跟你讲你可别传出去,这王道长是……鬼。」

05

王安禄近来不太顺。

他的脸很疼。

尤其是眼睛,时常看不清东西,说话也变得异常困难,如厕时也闻不见臭味,就好像自己的五官在消退。

王安禄惜命,对书生来说,科举是大事;对他来说,这世道,活着就是天大的事。

为此他特地找了远近闻名的大夫,大夫说这是太过忧虑所至,若是严重了极有可能丧命。

王安禄急忙花了十两银子买千年人参熬汤喝。

一般下午不会有人来破风观,他就趁着这个时候熬汤药,随着阵阵烟雾飘起,药味也逐渐显现,变得浓郁。

王安禄用蒲扇晃几下,突然有人咳嗽:「咳……张真人,您病了?」

王安禄吓得激灵,定眼看去,是西乡村有名的穷酸秀才范进。

「你叫谁张真人?」王安禄回头望,除了自己和范进,这哪还有其他人?

那范进缩着脖子,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您不是让我唤您张真人吗?」

这人在说什么昏话?怕是读书读傻了脑袋。

王安禄不耐烦道:「何事?」

范进上前两步,压低声音:「上……上香换命。」

这话让王安禄更加迷惑,那厢范进自己熟稔地拿起香,扑通跪地,嘴里念念有词。

黄昏时分,日光从范进身上滑落在地,随即又被蒸发,一根香燃尽,范进睁开迷蒙的眼,惊呼:「为何没有声音?!」

王安禄彻底怒了:「哪来的书疯子?!」

范进面目紧皱,显然也气急:「你晌午还说你是张真人,可以寿命换取功名,还赠予于襄文昌帝君像,怎地这又不作数了?」

以寿命换取功名?!

王安禄由怒转疑,继而心中发慌,为何他总是昏昏欲睡,为何这破风观香火愈发旺盛,为何这范进口口声声说的张真人,好似真的存在?

他耳边突然传来那梦中的深海声,海浪翻滚,耳朵进水的滑腻感,以及阵阵低吟,他眼前的景象逐渐变成黑夜,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游荡,王安禄忽然惊醒,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提醒范进:「不可!……」

06

「不可耽误时辰。」

那王道长方才宛如要咽气似的残喘,身子几乎倒地,就在我要上前搀扶的时候,他又倏地挺直腰杆,低声发笑,重复了一遍:「不可……耽误时辰,快快上香罢。」

说完,只见他那张脸上的五官开始变幻,眼睛挪到嘴巴的位置,鼻子游走到耳旁,耳朵代替眼睛,就像找不到路的人在到处乱撞。

最后全部消失不见。

我面露惊恐,忍不住想退后一步,双腿却像是被钉住,没了力气。

此刻我才回想起来时那乞丐张娃子的话,他说王道长是鬼魅,让我小心些,我还不当回事。

我全身动弹不得,那九根香自己飘到我的手心里,有香火气流出,我狠下心闭上眼,默念:「我愿意用二十年寿命换取高中。」

再睁开眼,时过境迁。

张真人不见踪影,破风观也变了模样,哪还有半分残破不堪?

老天忽然降下大雪,我裹着单衣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景色变幻,这里不是西乡村。

每走几步,便有流落在外的乞丐,他们全身干瘪,双目外凸,哆嗦着伸手要饭。

我问:「这是哪?」

他们答:「山东谷安县。」

我又问:「何人管辖?」

他竟答:「范进范大人。」

奇也怪也哉,我一个秀才怎会来山东做官?莫不是同名同姓?

我又往前走段路,发现这谷安县的百姓民不聊生,家中孩童无学可上,无书可读。

倘若是我做官,底下百姓不会是这般模样。

于是我便来到闹市衙门前道:「小民求见范进大人。」

文章来源于知乎《春风君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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