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仙姑和黄仙老祖关系

首页 > 书籍文档 > 作者:YD1662023-05-22 13:27:30

以临川古治属为核心的江右古郡抚州,紧邻万法宗坛龙虎仙山,在历史上是道教之重地,颇多前代神仙遗迹。邓紫阳于麻姑山开创北帝派,饶洞天于华盖山开创天心派,王文卿于军峰山开创神霄派,均为道教发展史上影响极为深远的门派。浮丘王郭三仙、魏夫人、麻姑、梅福、栾巴、白玉蟾等,都曾在抚州境内隐居、焚修或飞升于此。唐代颜真卿曾对此赞言:“非夫地气殊异,江山炳灵,则曷由纂懿流光,若斯之盛者矣?”①


在抚州诸多高道仙真当中,有一位女仙黄华姑,在初唐时期曾显赫一时,后世被民间奉为百花之神。

一、花姑其人

黄华姑,本名黄令微,一名灵微,抚州临川人,善种花,时人称之为花姑(古“华”、“花”音义相通)或黄仙姑、黄仙娘娘等,是初唐时期上清派的一位女冠,自称南岳魏夫人弟子。

据《颜鲁公文集·年谱》记载,大历三年(768)五月,时任抚州刺史的唐朝名臣、大书法家颜真卿写下《晋紫虚元君领上真司命南岳夫人魏夫人仙坛记》和《抚州临川县井山黄华姑仙坛记》(注:后文中“传记”均指此二篇文章),②次年四月,将两篇传记勒碑完成。这两篇传记,详实的描述记载了花姑生平。此外,花姑事迹也广泛收录于各类文献和道经之中,如《全唐文》、《墉城集仙录》、《历世真仙体道通鉴》等。

据颜真卿载,南岳魏夫人在临川托剑化形飞升三百多年后的唐初,有女道士花姑,少乃好道,丰神卓异,天然绝粒。八十岁时,虽白发苍苍,但面红貌如婴孺,像个年轻女子一般,蹀履而行,奔马不及,道行高远,有声名。花姑的修真之路,穷其一生都在寻访前辈魏夫人的仙迹,其听闻临川曾有魏夫人遗留的仙坛,于是开始求访,后经胡惠超天师指点和魏夫人托梦指示,寻得仙坛、丹井等遗物。花姑将仙迹加以修葺,莳花弄草,精洁修持。时有野鹿为猎人所射,花姑拔箭救治,后每至斋戒之时,野鹿即衔莲藕来献。后即将羽化飞升之时,对弟子说:“不须钉吾棺。”之后便雷霆震击,棺中惟有被覆木简。

这两篇传记,因内容涉及到大唐四朝皇帝(含武后)的一系列活动和御旨,因此身为朝廷命官的颜真卿落笔必定极为严谨,其文章的性质并不仅仅是仙传,而是具有纪实性和一定史料价值的,花姑事迹主线的真实性不容置疑。

笔者对花姑在临川境内留下的仙迹,前后进行了二十二个月的田野采访和考察,查阅大量古今文献和地方志进行了印证,并进行梳理、归列如下。

二、花姑生平记载

花姑生于唐太宗贞观十五年(641),世寿八十,其生前与身后屡屡获当朝皇帝的关注,多次遣使御赐和醮祭。

武周长寿二年(693),花姑于临川郡城南寻得魏夫人仙坛遗迹,“得尊像、油雍、锯刀、灯盏之类”,于此建魏坛观焚修。武则天得知此事,为巩固从崇道的李唐夺取的皇权,扬佛抑道,遂将遗迹物品“尽收入内”。魏坛观旧址位于城南后湖田一带,今不存。

唐睿宗景云中(约711),其时花姑道行高远,已颇有声名,李旦登基之后,派遣当朝天师叶法善“将绣像幡花来修法事”,为花姑敕建洞灵观,并“度女道士七人”(唐代道士名额由朝廷严格控制)。洞灵观旧址位于展坪以南,据寻访,建国初期遗迹尚存,今废弃。

唐玄宗开元初(约714),李隆基刚掌握皇权之初,便遣使来临川醮祭,魏坛观与洞灵观“祈祷不绝”。从用词祈祷不绝推断,应是从此建立起持续不断的官方醮祭制度。在此期间,花姑再次受魏夫人入梦相托,于临川井山寻访另一处仙坛,“遇坛殿馀址,遂建立屋宇”,此即井山明真观。据寻访,该观炼丹石井今仍存,跨越一千三百年的时空,静静伫于半山。

开元九年(721),花姑于井山明真观尸解飞升。传记中对唐玄宗李隆基的描述是“闻而骇之”,遣使前往临川查核清楚之后,令道士蔡伟将花姑事迹编入《后仙传》,并“每至三元,恒修斋醮”。三元是指中国古代极为重要的传统节日,正月十五上元节、七月十五中元节、十月十五下元节。

开元二十九年(741)春三月,花姑飞升二十年之后,唐玄宗李隆基派道士前往临川醮祭魏夫人和花姑,“赍龙璧来醮”,即投龙简。投龙简在唐朝是皇家专属的一种道教斋醮仪式,以求安国镇土、保佑苍生。时任抚州刺史的张景佚“以为圣德感应,立碑颂述”。这是继编入《后仙传》之后,再次以立碑形式记载花姑事迹。

天宝八年(749),唐玄宗李隆基再次遣使前往临川,于魏坛观“度女道士二人,见修香火”。在花姑羽化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这已经是李隆基第三次遣使前往临川醮祭,由此以见其身后之荣。

传记载,花姑羽化飞升之后,由于有“奠瓜生蔓、结实”等一系列非同寻常

的异兆,“怪异昭彰,不可殚论,二圣竦骇,屡崇明禋”。唐朝将皇帝称作“圣”,所以这里所提到的二圣,自然是指当朝皇帝唐玄宗李隆基与后一任皇帝唐肃宗李亨。可见肃宗也曾进行过对花姑的醮祭活动,可惜未留下更详尽的文字记载。

唐代宗大历三年(768),此时花姑已飞升四十七年,颜真卿来到抚州担任刺史,听闻魏夫人与花姑事迹,并遍访遗迹,欣然写下以上两篇传记,刻碑以流传后世。其中魏夫人碑存于魏坛观,至元代仍见记载;花姑碑存于明真观,后不详。

临川在唐初是个小郡城,且远离京都几千里,大唐数任皇帝却频频为之侧目,此实属罕见。可见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与社会环境之下,花姑修复魏夫人仙坛,是一个极为重大的事件。

北宋元符二年(1099),此时花姑信仰在全国民间已有一定的影响,祭祀颇多,宋哲宗赵煦下旨,敕封花姑为妙远真人。③

临川自古女冠修真风气颇盛,自晋以降,魏夫人、麻姑、花姑、黎琼仙、曾妙行、戚姑、剪花娘娘等,连绵不绝,是唐代女仙信仰中心之一,此为一大地方特色。直至今日,临川农村仍有众多已经理不清脉络的娘娘神祇,这也是临川历史上女真修道传统的一个体现。与世界上其他宗教形态相比,道教独特之处,是对女性的高度尊重,在道教的神仙谱系中有着众多的女仙,居于崇高的地位,构成道教神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形成华夏文明与道教文化独有的信仰特色。

三、百花之神黄华姑

花姑在中国民间被奉为花神,始于何时,已不可考。北宋张宗敏《花木录》载:“春圃祀花姑。魏夫人弟子,善种花,号花姑。”④可知北宋时,花姑莳花弄草的形象已深入民间。清代厉鹗有诗曰:“分畦结屋祀花姑,金剪甘泉雅称无。”⑤自宋至清,民间各地百姓对花姑祭祀不绝。

据当代《中国民间俗神》一书载:“花姑本是一个种花的女子,因崇道奉祀魏夫人,一跃而为花神。”⑥而古代文献中,笔者所见的最早记载则为明代《月令广义》,“女夷为花神,及魏夫人之弟子花姑亦为花神”。⑦将女夷与花姑并列为花神。《中华道教大辞典》中“花神”词条的解释亦相同:“花神有二,一为女夷、一为花姑。”⑧

女夷,见于西汉刘向所撰《淮南子》,“仲春二月之夕,乃收其藏而闭其寒。女夷鼓歌,以司天和,以长百谷、禽鸟、草木”⑨。高诱注:“女夷,主春夏,长养之神也。”⑩可见女夷是属于上古时期先天自然类神祇,司天和,掌万物生。

女夷即道教中五方五帝之东皇,也称青帝。南朝齐谢朓有诗歌《齐雩祭歌·青帝》曰:“景阳阳,风习习。女夷歌,东皇集。”⑪道教经典中对其形象描写为“青帝君,形如婴儿,衣青玉锦帔,苍华飞羽裙,冠翠芙蓉晨冠”⑫,其职能为“如春时,则青帝行於和炁”。⑬

黄巢在其霸气外露的诗《题菊花》中曰:“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⑭元代黄玠亦有歌:“女夷司花窃天和,使尔枝格生妩媚。”⑮可见女夷青帝在民间,确是被看做掌百花、司天和之神。

大唐开元盛世,中国古代文明达到巅峰,进入宋代之后,科技文化更丰富,经济实力空前强大,物质生活愈加繁荣,人们对物质之外的精神追求开始大增,雅文化就此进入一个繁盛时期。人们对美的追求,对养生的关注,特别是女性对青春永驻的向往,使得花神信仰开始为更多的民众所接受。至此,人们开始把花神的作用社会化。

随着花姑崇拜的范围扩大,走向各地民间,百姓逐渐将更贴近人间、有亲近感的人格神花姑,替代了虚无感的自然神女夷。

花姑在临川本地,初始主要是做为祷雨求嗣的神灵对象,留下的文献记载颇多。例如宋代僧人释惠洪有诗《临川陪太守许公井山祈雨书黄华姑祠》⑯,叙述的就是一次官府祷雨祀花姑的活动。

花姑年八十,发白面红如处子状;弟子黎琼仙绝粒四十余秋,齿发不衰;徒孙曾妙行上七层花树,层层掇餐,韶颜润泽。她们显然都精通上清派善辟谷、精服气的黄庭丹功养生之法,驻颜、养生均颇有建树。花姑善种花木、以花为食,青春常驻的形象,自然是十分贴切花神,继而功能发生转变,而被民间尊奉为百花之神。

随着花神崇拜信仰的具体社会化,花神又与花朝节融为一体。花朝节,俗称花神节,是中国早春的传统节日,其体现的是华夏民族“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朴素的生态自然观和道教文化思想。花朝节起源可追溯至汉魏,至宋元明清则极为繁荣,其曾与中秋节相当,历朝各代均有大量有关花朝节的记载和诗词歌赋,本文仅摘录二则:元代《事林广记前集》记载:“二月十五日为花朝,《风土记》云:浙间风俗,言春序正中,百花竞放,乃游赏之时。花朝月夕,世所常言,月夕乃八月十五夜。宋条制,守土官于花朝日出郊劝农。”⑰花朝与中秋并称,由此可见其重要性与普及性。

在《昆山新阳合志》中记载:“二月十二日,为花朝,花神生日,各花卉俱赏红。”⑱

除此之外,节日当天还有祭祀花姑、祈福、踏青、扑蝶、宴饮、赋文、士女戴蓬叶、剪花插鬓等众多活动和习俗,散见于各类文献当中。花朝节相关的现代学术研究较多,本文不再做深入探讨。

与花姑同为临川籍的明代戏曲家汤显祖,在其《临川四梦》之《牡丹亭》当中,“惊梦”、“冥判”二折,有诸多关于花神的描写,⑲昆剧表演舞台上则为十二月令花神同时出场散花,至今仍如此。在民间,十二月令花为辅佐之神,今天国内规模最大的花神道场,常州市花神宫道观,即是以临川花姑位列中央花神主位,十二月令花分列左右而侍。

黄仙姑和黄仙老祖关系,(1)

华姑

四、结束语

由于清朝对道教采取了严格的防范和抑制政策,道教衰落。近代新文化运动中,民族自强的努力被诉诸强烈地排斥和否定传统,道教、孔学均被认定为落后的传统文化代表,道教再次首当其冲的遭受打击。有着浓厚道教文化背景的,包括花神信仰和花朝节在内的众多民俗和传统节日,均一同受到严重冲击,在清末民初快速衰落,并逐渐在民间消失。

当下再逢盛世,近些年来,在树立文化自信、恢复优秀传统的大背景之下,由于花神信仰和花朝节十分符合现代人的情趣审美和养生追求,在文化、生态、健康等方面均具有较高的群众认同性,花神形象由于极具亲和力,特别受到年轻人和女性青睐,所以该节日在我国部分地区又开始复苏,还有一些专家提案恢复花朝节传统。

花姑身为江西女仙被奉为百花之神,其在道教史与中国传统民俗文化中有一席之地,特别是在唐代女仙信仰高潮中具有重要影响。笔者仅从颜真卿撰写的两篇传记为主要线索,对其进行浅显的梳理和考证,希望籍此为契机,以得到更广泛的关注和重视,发掘其历史文化价值,在新时代中发挥积极作用,以继续践行道教千年来不变的保国安民的济世宗旨。

注释:

1 唐·颜真卿撰《颜鲁公文集》册五,卷之十二,《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

2 唐·颜真卿撰《颜鲁公文集》册三,卷之八,《晋紫虚元君领上真司命南岳夫人魏夫人仙坛记》、《抚州临川县井山黄华姑仙

坛记》。(注:后文中有未加注明之内容,均引自此二篇传记。)

3 清·乾隆版《大清一统志》118卷,抚州府。

4 《花木录》已佚,引文见明·冯应京撰《月令广义》第四卷,春令,祀花姑。

5 清·厉鹗撰《樊榭山房集》,樊榭山房续集卷三。

6 《中国民间俗神》,植物神。云南人民出版2003年1月第1版。

7 明·冯应京撰《月令广义》第一卷,岁令一。

8 胡孚琛撰《中华道教大辞典》1501页,“花神”词条。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版。

9 西汉·刘安撰《淮南子》卷三,天文训。

10 东汉·高诱撰《淮南鸿烈解》卷之六,天文训·下。

11 《南齐书》卷十一,志第三,乐。

12 《道藏》34册110页,《上清洞真天宝大洞三景宝籙》卷上。

13 《道藏》3册794页,《灵宝无量度人上经大法》卷之三十四。

14 《全唐诗》卷七百三十三,黄巢《题菊花》。

15 元·黄玠《弁山小隐吟录》,四时木犀歌。

16 宋·释惠洪撰《石门文字禅》卷第三。

17 元·陈元靓撰《事林广记前集》卷之一,节序类。所引《风土记》为晋·周处撰,已佚。

18 《藏外道书》18册659页,《铸鼎余闻》卷四,引《昆山新阳合志》。

19 明·汤显祖撰《牡丹亭》26、6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版。


(作者:抚州市道教协会 李素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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