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路上,偶抬头,与一位退休多年的老教授相遇,已记不起他的名字了,只知道中年时期的他,高高的个头,一袭风衣风度翩翩,一副玻璃镜片的后面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可几年不见,无情的岁月已然将他击垮了,以前满头的黑发已如无序的枯草,再看那蹒跚的步履,佝偻着的身躯,无奈他已经步入晚境与暮年。
一个人,一代人,一代代的人,都如一枚枚跳荡着的社会因子,在如水又无声的光阴中穿行。我感叹时光的飞逝,能将世间的一切改变,将辽阔的大地与高耸而湍急的山河撼动!
人到中年,再看无声无息的岁月啊,会将季节如幕布般瞬间转换,让山川为之变色;将小树变幻为参天巨木,将少年变化为老年,让石头幻化为漠漠尘沙。而巨大的与无处不在的时间是没有敌手的,它能轻易就翻动整个人类文明数千年明明灭灭的历史,湮没茹毛饮血的斑斑陈迹与铮铮作响的金戈铁马征伐之声,让撼天震地的恐龙在地球版块上黯然消失,让伟人与草民一同在时光中风化。时间,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智者,它在静静地聆听而不动声色。
记得一个人说过,大多数人一生都在勤勤恳恳地工作,到头来,生命就像在一面贴着瓷砖的墙上作画,经过时间与凄风苦雨的冲刷洗涤,然后,就什么都不复存在了。说得有点让人伤感,但却是至理实情。在这个世界上,终其一生能留下一星半点儿功业痕迹的人殊为少数,蚁民熙熙,鹤立鸡群与彪炳史册者寡。
让人感到是你曾经历过的事物,在岁月光影中,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譬如我经常看到的大学生活小区,一条异常熟悉的小路上,先前路的两旁是栽种的柏树,甚至栽种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就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甚至于栽种时我还是身临其境的参与者,甚至当时在场的人们,甚至栽种时发生的故事和当年说笑打闹的人与场景的细节,还记得一清二楚;而光阴行进,云卷云舒,不知什么时间柏树就已经替换成了女贞树,眼前的女贞且已树影婆娑,枯枝如虬,上边枝叶挺拔青翠,早已成为小区鸟类的家园而遮天蔽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