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生于1930年的抚州陈家大屋,因家境殷实且家长开明,自小便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然命运多舛,三岁丧母,十岁丧父,父亲为生计所迫到门店学徒,学当“账房先生”。1941年,日寇铁蹄蹂躏赣抚大地,父亲便投奔在黎川工作的三爷爷。之后,叔侄二人一同迎接黎川解放。直至父亲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坎坷的生活,练达了父亲的为人;家族的规训,影响了父亲的处事。父辈的故事,是我们的精神财富,更是感染和指引我们的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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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劳传家,知书识礼
解放伊始,父亲在县政府工作,不久调往黎川产粮区中田粮管所任所长,经人介绍与母亲成亲。母亲娘家为中田陈氏,祖上世代公卿且有“中医世家”之称,外祖富有远见,一子三女都送入学堂,接受新思想。彼时母亲初中毕业已是一位村小老师。几年后父亲调入县粮食局任储运股长,几十里山路,两副箩筐,一担挑儿女,一担挑衣物,在凌云大屋安了家。子女们随父亲在县城读书,母亲仍回乡村小学教书,每月步行往返一次。孩子们曾戏问父亲:别人家是官越做越大,以你的才学资历怎么越做越小最后干脆不干呢?是不是犯错误了?哪知父母看法惊人一致:父亲耿直内秀不适合做官,财务工作才是他的最爱。父亲说他跟财会有缘,所以当学徒也是做账。他喜欢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以工作为快乐,至于当不当官未加考虑。六十年代从江西省财经大学进修回来后一直担任单位的主办会计直至离休。
父亲喜爱阅读,家中一直保留着每年订书报杂志的习惯,《读者文摘》《读书》《十月》《家庭医生》……根据阅读品味和子女要求每年变化种类,数量不下于几种。在经济紧张的年代可以说有点奢侈,邻居们表示不理解,甚至劝母亲用这笔钱改善伙食,但正是这些读物开启了孩子们通向外界的窗口。逢年过节,家庭聚会,父亲时常对孙辈说:“我抚州陈家可是读书之家,人才辈出,代代都有大学生,还有做大学教授的。尤其是中田陈家,那可是出了太子老师呢,我不要求你们个个成为教授,但至少希望你们能个个考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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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热肠,积善之家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陈氏自清代以来,便以“行善地方”在江右著称,这种家族传统影响了父母。父亲不善言谈但待人热心,母亲更是如此。那时普通职工工资不过二三十元,父亲的工资有四十多元,加上母亲的收入生活还算宽裕。大屋中免不了有人家月末要向母亲借钱贴补家用,等发了工资还上。母亲到了月末总会预留好现金,二块几块,从不让人失望而回。1979年单位盖新房搬直属库宿舍,邻居们挽留父母过完年再搬。现在离开大屋三十多年了仍保持着亲戚般的往来。受父母感染,大哥下海经商在外打拼跻身企业家行列,他的公司时常有家乡人的身影,或为看病栖身或为找工作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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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为人,光明坦荡
父亲是离休干部,享有医药费直报直销的权利。在很多干部家中都是一人享受待遇全家报销,可父母决不允许子女们沾他的光。我们有时难免埋怨他死板不知变通,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甚至有一次嘟囔:“个个都像你共产主义早就实现了吧?”父亲严肃道:“我感谢共产党给了生活,给了我待遇,我拥护党。我相信只要像我这样的人多了,共产主义总有实现的一天。你们要待遇你们自己打拼,靠别人算什么好汉。”子女们工作后,时刻自律自省,保持清廉正直之身。因为父亲每每送出大门外不忘嘱咐“你们是单位领导,或是单位财务主办,贪污受贿的机会伸手可得,千千万万谨慎又谨慎,不要让家族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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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正派,仁义向善
晚年的父亲酷爱书法,每天总要练个几小时毛笔字以修身养性。他仅作为爱好不想成名成家,因而对笔墨纸砚无甚要求,看过的旧报纸是他最好的纸张。有一天他忽然要我帮他买些上好宣纸,在我的纳闷中他道出心中的想法:给后辈留点财产,所谓见字如面,也让陈氏家训世代相传。为了写好这家训,除了练字之外,他还花费了一番心血:走访县城书法老师,研究书法布局和落款……那年过年,一幅装裱了的书法呈现在子女们面前——“远离赌毒”。父亲说“读书为立身之本,赌毒危害家庭危害社会,作为陈氏后代当戒之远之。”父辈的良苦用心后辈能不悉心领悟,时刻铭记?家中聚会多是聊家常、论时事,在外也未敢稍逾矩。
家风是一种长期积累而形成的精神尺度,*说,“家风好,就能家道兴盛、和顺美满。家风差,难免殃及子孙、贻害社会”。我们的家风就是“勤劳传家”“诗书继世”“修身养性”“施惠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