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社会的发展,礼教文明束缚下的人们不再无拘无束,对于性欲之原始*不能宣之于口,男女之事、婚姻之事在等级、礼制的管缚约束下也不再自由。
这种种的改变,使《神女赋》中的神女被书写为一位温淑典雅、高贵美丽、洁身自好、恪守礼节的“贞女”,符合当时人们思想观念与社会价值观。
但或许,从另一个层面来说,“神女”拒绝襄王,使楚襄王求之不得、等到天明,似乎也体现出一定的政治色彩,意在隐喻臣子劝诫君王不能沉迷美色。
而在后来,“巫山神女”被收录于《墉城集仙录》中时,她不再是“朝云暮雨”、大胆奔放的神女,亦不是美丽典雅、洁身自持的“贞女”,而是西王母的第二十三女、帮助大禹治水的“云华夫人”。
杜光庭笔下的巫山神女完成了身份的转变,从多情美丽的神女变为传道救世的女仙,达到神性与人性的结合。
这符合道教追求长生、女仙崇拜、降授传道等教义与思想,体现出当时人们在道教思想的影响下对生命的美好追求。
正如,从最初的“帝女”到战国时期的“神女”再到道教记载中“女仙”,巫山神女瑶姬形象的改变是不同时代思想的转变,也是人们价值追求的变化。
“西王母”俗称王母娘娘,又称金母元君,是中国历史上极其重要的女神,更是道教推崇之尊神。
关于“西王母”的记载,现存最早文献应是《山海经》,所记大致有三处。
其一,在《西次三经》中西王母“豹尾虎齿”,是掌管天下刑罚的“凶神”。其二,于《海内北经》中西王母“梯几而戴胜”,身旁有三青鸟。
其三,在《大荒西经》中西王母人面虎身,为“半人半兽”之态,充满野性与原始的特征。
从《山海经》所记载的西王母中,我们可以发现,受当时生活方式以及图腾崇拜影响,人们对神的想象和认知建构也是充满野性并接近于原始状态的。
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及人们观念的转变,西王母逐渐摆脱“凶神”形象,身边开始出现象征长生之意的“三青乌”,并常与帝王联系。
如西周历史神话典籍《穆天子传》以及《汉武故事》《汉武帝内传》《博物志》等所记载的“西王母”故事中都有体现。
穆王西征访王母故事中,“西王母”被塑造为一位善于吟诗、知书达理的优雅女性,像是一位外族女性首领,女神特征并不明显,除却一句“我惟帝女”外无其他相关描写。
与此相比,西王母会见汉武帝的故事流传更广,其中对于西王母特征描写也更加详细具体。
它们都用华丽的辞藻生动描绘出了“西王母”的绝丽容貌以及出场时的浩大声势,并出现了“七胜”“三青鸟”“不死药”等代表性符号,明显表现出西王母所象征的长生之意。
而在汉代社会盛行长生的思想以及汉武帝好为仙道的背景下,可想而知西王母形象应会深入人心,民间或许会流行西王母崇拜。
而事实确实如此,在汉哀帝时期的一次社会危机中,西王母就成为了“救世主”形象。
据《汉书•五行志》记载,汉哀帝建平四年时发生了一次“西王母诏筹事件”。
此次诏筹声势浩大,持续时间长,是一场全国范围内的崇拜活动。西王母走下神坛,为凡人添福,成为民众信仰,其形象由高高在上的女神转变为“救世主”,在民众心中地位愈发突显。
有关西王母的故事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每一个阶段因时代背景和社会观念的不同具有不同特点,但总体趋势上其形象不断美化、地位愈加尊崇。
茅盾先生也认为“西王母”故事演变有三个时期:“第一个时期,西王母从半人半兽的凶神变为掌长生的吉神;第二个时期,西王母手中的不死药由仙桃代替;第三个时期,西王母完全被铺陈为群仙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