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雪的冬天,在高山上,在茅草屋,在外婆家。清早起床,山上山下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景象真是应了那句“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小小的我,突然看见这童话般的世界,这美丽的雪国,好奇心马上被震撼住了,手舞足蹈的在雪地里蹦跳着,欢呼着,“下雪啰!下雪啰!”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外婆家的吊脚楼外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吊脚楼里却是烧得旺旺的冒着红光的柴火。这些柴火是外公舅舅他们一年四季不分昼夜辛苦的杰作。 所以,可以说,一年四季,外婆家的柴火灶几乎没有熄灭过。春冬用来烤火,秋夏用来做饭。在那个即便缺衣少食的年代,外婆家却从不缺柴火。在大山上,在绿水这个地方,外公外婆家的柴火好像永远也烧不完似的。这也是爸爸妈妈为什么一到冬天就要送我们来外婆家的原因,爸爸妈妈永远不用担心冬天我们会冻着。
看着这壮丽的景色,我欢快的跑到外婆家巴掌大的院场上,迫不及待地用稚嫩的双手去捧起堆积在地上的积雪,雪真厚啊,像芦花,像棉絮,用手掀开一层,还有一层,掀开一层,还有一层。也难怪了,这一场雪已预谋了好久好久,从几天前的寒风凛冽,到昨天一整夜的大雪纷飞,再到今天早上,可不就给大地披上了白色的新装了吗?站在院场上已看不清雪下面覆盖着的路啊,树啊,菜啊什么的了。所有的事物都像被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婚纱,看上去纯洁而又美好。
也不知玩了多久,外婆从茅草屋里走出来召唤我该回屋了。外婆很瘦小,却很有力。挑担子,从山上背很重的生材下山,挑水,外婆绝不输男人。可怜我的外婆,还是裹着小脚的外婆。“快进屋了,唯芹,小心冻感冒了。”外婆总是出来迎接我,外婆穿着她千遍一律的蓝布衫子,或者黑色衫子,裹着永远的黑色头巾,温柔慈祥的站在那里看着我,迎着我。(我不知道这许多年以后才想起外婆,再想起外婆,她的坟头上会不会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来,我在想她,外婆也在想我,小花则是外婆送给我的礼物。)外婆伸出手来要牵我的手,碰到我手的一刹那,外婆惊叫着,“哎呀,天啦!我的乖乖,这么冰凉的手了,还在那里玩,冻感冒了可咋办?冻感冒了我怎么给你爸妈交代啊?”外婆在那里心疼的自责着。可是,我的心里却暖烘烘的,多么温暖的手啊,虽然瘦瘦的,比我的手也大不了多少,却那么那么的温暖。估计外婆感觉到了我的凉冰冰的小手,赶紧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她先将自己的两只手搓了又搓,然后轻轻的抓住我的一双小手,不断的在她暖暖的掌心里揉搓了再揉搓,直到我的小手慢慢升温,慢慢变得暖和起来,外婆才放心的牵着我去灶炕边坐下。“赶紧烤火,赶紧把鞋脱了烤一下脚,千万不要冻感冒了。”外婆本来是让我自己脱鞋,让我自己烤脚的,可每次,我的行动还没有跟上来,外婆就已经蹲下身子为我脱鞋子,脱袜子了,外婆还不忘了摸一摸我的鞋子里面是否也湿掉了。等我的双手,双脚烤暖和了,外婆为我埋在柴火炕里的土豆、红薯也熟了,如果是早上,黑色的水壶里还煮着一只鸡蛋呢。
因此,我喜欢雪天,因为雪天是温暖幸福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