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地善良,诚实正直,在读书时拿出自己仅有的钱去帮助有肺病的穷苦同学,同学逝去后还帮忙照顾其父亲;在一次火灾中,他为了救出两名儿童受伤。当他沦为社会底层,生活难以为继,他渐渐形成他的“理论”。
他把人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平凡的人,乐于当顺民,负责繁衍。第二类是非凡的人,负责统治。
“这些人的犯罪行为当然是相对的,而且是多种多样的;他们大多数在形形色色的声明中要求为了美好的未来而破坏现在。但是,如果这种人,为了实现他的思想,需要跨过一具尸体,或者涉过血的,那么,我想,他会在内心中,在良心上,允许自己涉过血泊的。”
他不断强化这种“理论”,尤其听到一名军官和大学生的谈话,更加觉得自己没错。
大学生说,老太婆不但对谁都没用,还对大家有害,*掉她,“然后借助她的钱好让自己为全人类和公众事业服务……用一个人的死来换取一百人的生——这是很简单的算术啊!”
他不止一次听到这些血气方刚的言论和思想,他甚至想象如果是拿破仑,他会怎么办?“只要他没有别的路可走,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马上把她掐死,甚至不让她叫喊一声” ,他想学习这位权威者,“一发狠”就做了。
“我*死了一只可恶的、有害的、对谁也没有用处的虱子,一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她吸穷人的血……这是犯罪吗?……大家都*人,在世界上,现在*人,过去也*人,血像瀑布一样地流,像香槟酒一样地流,为了这,有人在神殿里被戴上桂冠,以后又被称作人类的恩主……要是我成功了,人们会给我戴上桂冠……”
*人是他的“试验”,他想证明自己能否跨越障碍,“弯下腰拾取权力”。他行凶后安全逃离现场,警方没有找到确凿证据,后来还有嫌疑犯自首,可以说他几乎可以逃离法律制裁了。
然而,因罪而罚,从他萌生*人的念头开始,他的内心波涛汹涌,兽性与神性、良知与他的“理论”不停打仗,他不得安宁,厌恶一切,精神接近崩溃。
陀思妥耶夫斯基特别擅长通过人物的自身感受、内心分析以及近乎乖张的行动所体现的时代气氛来营造别具一格的真实,他说:“人们称我为心理学家,不, 我是高度意义上的现实主义者,也就是说,我描绘人的内心的全部深度。”
罗佳犯罪前烦躁不安,他不断地想着“那件事”,他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厌恶,不相信自己真会去做“那件事”;行凶前,他还在犹豫:“不如回去吧?”行凶后,他陷入巨大的精神折磨,发高烧,做噩梦,怀疑一切,疏离亲友。他甚至下意识回到犯罪现场,重温当时“又痛苦又可怕的丑恶感觉”。
生活无望,他去犯罪;犯罪之后,他更感觉生活无望。在无尽的精神炼狱中,他最终选择自首,从精神上皈依上帝,从而使灵魂得到救赎。
救赎:生存困境和幸福本质罗佳犯罪的重要原因之一是穷困,那么富人呢?小说里的富人和穷人一样绝望。
农奴主斯维里加洛夫对罗佳的妹妹杜妮娅动了情,向她求婚,被杜妮娅拒绝。他想奔向光明,但象征光明的杜妮娅明确拒绝了她,他从堕落走向毁灭,生无可恋,散尽家财,用自*来救赎自己。
同样是穷困交加,有些人却做出不一样的选择。索尼娅被迫卖身养家,生活困苦不堪,但她保持着纯洁的灵魂。罗佳向她坦白犯罪真相时,他们展开犹如天使与魔鬼的对话。
罗佳:“我不过*死了一只虱子,索尼娅,一只毫无用处、可恶的、有害的虱子。”
索尼娅:“难道人是虱子!”
罗佳:“权力只给那种敢于弯下腰去把它拾起来的人……我只想冒昧一试,索尼娅,这就是全部原因!”
索尼娅:“您离开了上帝,上帝就惩罚了您,把您交给了魔鬼!”
罗佳:“在每一个细节上,我都跟自己辩论过……”
索尼娅:“*人?您有权*人?”
罗佳崩溃了:“难道我*了老太婆吗?我*死的是我自己,而不是老太婆!我一下子就把自己毁了,永远地毁了……”
索尼娅送罗佳十字架,让他通过受难去赎罪。在索尼娅的感召下,罗佳自首,被判了八年。索尼娅跟他去了西伯利亚,决定等他,爱与信仰让罗佳走向新生。
人性本善还是本恶不重要,善恶并存才是常态吧。马美拉多夫整天酗酒,向罗佳哀叹:“要是没有人可找,没有别的路可走呢!因为每个人都得有条路可走啊……您明白不明白,一个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什么滋味呢?”
“走投无路”之后的选择是通往天堂与地狱的分岔路。
罗佳以恶治恶,犹如自封为神,从而陷入巨大的虚无,精神饱受煎熬,最终他通过宗教完成“罪与恶”的救赎。撇开宗教不谈,小说写出了人类永恒的矛盾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