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明 南都繁会图卷 局部
本文素材来自清人所著《郭公案》
01
明隆庆年间,某府理刑厅长官郭爷奉上级命令到漳州检查工作。
一天,郭爷从文案卷内抽出一张人命案状子,细看起来。
告状人名叫方文极,徽州歙县人,事由是寻父。
状子写道:隆庆五年八月,方文极之父方烈带着八十两银子,到建宁府前开店。
当年十月,义子方兴来到方烈所开店里,发现店里一个人也没有,义父方烈更是不见踪影,方兴问遍了街坊四邻,都说没看到。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郭爷把状子拿在手里,出来问书吏:“府前有一个徽州人开的店,那人姓方,如今还在吗?”
书吏回答说,据他所知,隆庆五年正月,方老板就收拾东西回去了,可是当年十月,有一个年轻人,自称是方老板的义子,前来告状寻父,前任阮爷见是一桩无头案,就没有受理;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也未见方老板儿子露面,不过那店还在,经营者是方老板的义子方兴。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七只乌鸦,径直飞进厅里,呱呱呱连叫数声之后,朝南方飞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使郭爷感到非常奇怪,口中念念有词:七只乌鸦,七只乌鸦…谋*死者方烈的,莫非名叫乌七?
他立即把施功、葛木两名捕快叫来,吩咐他俩:“你们两个,马上下去,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凡是叫乌七的,统统拿来见我。”
施功露出为难的神色,正要说话,葛木抢先说道:“我们没有牌子,不好拿人。”
这个好办,郭爷当即给了他们牌子,盖了大印。
02
两个捕快走出府衙,满城寻找名叫乌七的人,整整一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出了城,来到乡下寻找,什么偏僻的地方都寻访过了,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天就要黑了,两人来到一个名叫箬村的地方,只见一个老头,匆匆忙忙往前跑。
施功叫住他:“老官且慢,你要去哪里?我们是府衙里的人,去箬村追钱粮,不认识路,你带一下路如何?”
那人说这里离箬村只有一里路了,而且是大路,一直往前走就行了,你们也别着急,尽管缓行,我有急事,无法奉陪。
葛木问他有什么急事,那人说他要去找屠夫*猪,现在天色不早了,而他还要回家,怕天黑不安全,所以比较急。
葛木多了个心眼,问屠夫叫什么名字,那人回答说叫洪乌七。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施功和葛木兴奋地对视一眼,施功说:“正好我们要去他家催粮,咱们一同前去便是。”
那人再也不好拒绝,三个人便一路同行,很快来到乌七家。
“七官在家吗?”那人高声叫道。
乌七听到门外有人叫他,连忙出来迎接。
“麻烦七官明天一早到我家去*一头小猪。”
那人真是个急性子,说完就走。
乌七把他送到门外,回头猛然看见两个公差坐在堂上,吓了一跳:“请问公差从哪里来?有何贵干?”
施功谎称县里王爷叫他去对钱粮,乌七觉得奇怪:“我前天已经对完了,怎么还要对?”
施功说可能出了点差错,涉及到银子的事,非同小可,我看你最好明天不要去*猪了,一早就跟我们走。
乌七还想说什么,但见对方脸色不对,这才不再开口。
03
鉴于天色已晚,两公差当晚就在乌七家留宿,乌七免不了整酒相待。
第二天一早,乌七请他们吃完早饭,还是不肯随他们去,兑出三两纹银,托葛木代对。
施功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他拿出拿人的牌子,对乌七说:“实不相瞒,我们是理刑厅的差人,不是县差,郭爷请你去见他,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乌七脸色一变:“我与郭爷半毛钱关系都木有,凭什么拘我?”
施功说我也不晓得,你去了就知道了,郭爷自然会对你说。
乌七这才无可奈何地取了一些盘缠,跟两位公差去见郭爷。
两人“押”着乌七,一刻不停地赶往府衙。
“小的们花了三天工夫,总算在箬村抓到了乌七。”
见了郭爷,葛木简单地作了汇报。
只见郭爷脸色凝重,低喝一声:“带上来!”
乌七一听,腿一下软了,普通一声跪下。
“下跪之人可是乌七?”郭爷问。
“小的正是乌七。”乌七连忙回答。
郭爷这才仔细将他打量一番,只见他横眉蛇目,长着一头赤发,便知这人是个恶人。
他也不跟他啰嗦,开门见山地说:“你把你于隆庆五年八月所干之事,老老实实作个交代!”
乌七一下慌了,但他仍强自镇定:“不知老爷所问何事?”
郭爷冷笑一声:“方烈的八十两银子难道不是你弄走的?装什么糊涂!”
乌七当然不会轻易认罪,高声替自己辩解:“冤枉啊大人!小人所居之地异常偏僻,不通大路,更不是交通要道,外人是不会来的,再说小人从早到晚只知道在田里干农活,哪里有机会接触外人?大人啊,您老人家搞错了吧?”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郭爷叫狱卒把刑具取来,用拶夹夹住乌七双手,连敲数百下,这个“硬骨头”还是不肯招认,直到加重刑罚,狱卒取来短夹棍夹住,又敲了三百下,乌七这才交代了作案经过。
04
原来乌七所住的箬村,有一条河通向城里。
隆庆五年八月二十晚上,一条客船停在岸边,从船上下来一个人,那人正是方烈,他见客船狭窄,不便住人,便想在岸上找个客店住下,正好来到乌七所开店里,决定在此歇息。
秤银买酒的时候露了财。
古人花银子极其麻烦,要把整锭的银子剪开,再一块块的找零,所以露出大量银子很正常,到底有多麻烦,点我阅读》
乌七见财起意,用药酒毒死了方烈,然后弃尸河中,把他的银子据为已有。
乌七交代一句,*记录一句。
郭爷见了乌七的供诉,不由得破口大骂:“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既然谋了他的银子,就应该把他的尸体埋了,你却如此残忍,把他扔进河里,天理何容?”
郭爷骂完,让人去叫方兴。
方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懵懵懂懂地跟着衙役来到衙内,郭爷指着乌七对他说:“这家伙就是*害你家主的洪乌七。”
方兴一见,顿时切齿大骂:“我义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为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没想到被你害死,我恨不得生吃了你的肉!”
谋财害命的乌七最终被判死刑,家产变卖交予方兴,抵还被乌七所谋银子。
老王:古人朴素的报应观念,做了坏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