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所经历的最魔幻的场景,便是一场对女权主义的争论。
故事发生在沙特阿拉伯——一个女性必须穿黑袍、戴头巾的封建君主制国家。
在利雅得一家面向沙特贵族开放的咖啡馆里,一位沙特的女权主义者,与一位美国的女权主义者“掐”起来了。
争论的问题是:女权主义者,戴不戴头巾?
美国女权主义者认为:女性有追逐美丽的权利,沙特在用规定穿着的强制政策,剥夺女性权利。
沙特女人应当从黑袍中解放出来。男人们总是以保护女性的名号,加之各种各样的规定和教条,而觉醒的女人,应当打破这些规定和教条,带领女性解放出来。
沙特女权主义者却质疑:戴头巾是愚昧,不戴头巾是进步,可这进步由谁来定义呢?总是由男性来定义女性哪种行为是进步,可为什么女性要按照男性的评价体系,来证明自己的独立与进步?
她如是说:“我戴头巾,因为我喜欢戴,我认为那样更美,并且它使我安心,这是我的权利,不要以女权的名义让我放弃我的权利。”
她们,究竟谁真正是女权主义者?
大家可以把答案打在弹幕或评论区,备注下性别,比如“美 女”或“沙 男”。
女权主义曾经是进步的象征,正是全球范围内的女权运动,催生了国际妇女节。妇女节的全称是“联合国妇女权益和国际和平日”,设立的初衷,便是纪念女性在经济、政治和社会等领域所作的巨大贡献。
可现在,女权主义已经是有些污名化的词儿了,甚至还衍生出了田园女权、女拳等词。
在三八妇女节的节点,不妨聊一聊这个话题:女权主义,怎么变成了“女拳主义”?
在制作视频之前,我也就这个现象,采访了身边做知识分享的男性、女性。
男人们纷纷表示很无辜:“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说物化女性了,明明就是评价了下某姑娘相貌姣好,90分。”
他们感慨:真的是“女权之下无完卵”。但真相是:“我们不是不尊重女性,我们只是情商低而已。”
女人们表示也很无辜:明明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捍卫女性的权利,有错吗?怎么就女拳了?
抨击男人的家暴问题,就被扣上了“女拳师”的帽子,明明家暴的男人才是拳师啊!
由此可见,女权主义或已被当下的社会氛围异化了。它从一种思想潮流,成了性别对立的战场,折射的是两性关系在社会剧烈转型期中的失衡。
关于女权主义的争论,必然还会继续,我有一些粗浅的理解,还是想和无辜的男人、无辜的女人们一起聊聊,不辜负这个时代的包容性。
首先,说说女权的“权”——女权是权利,不是权力权利和权力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呢?
其实中国政法大学罗翔老师有过精辟的讲解,我这狗尾续貂的补充就一句话:权利有代价,权力有前提。
权力的前提是力量,没有实力,谈不上权力。而权利的代价是义务,必须要权责统一。
换言之,女性拥有权利,便相应地拥有义务。如果接受两性平等、拒绝以弱者的身份参与社会生活,那也就放弃了以弱者的姿态挣取性别收益的机会。
举个例子,如果一个职场女性,一面抱怨女性的职场发展受到压制,一面又用女性的性别优势寻求方便,那便是曲解了女权。比如敬酒的时候说“我一个女人都喝了,你这个大男人……”;再比如领导交下来任务时撒娇说“领导,你不懂怜香惜玉吗,我这么忙了都,你让阿冉来啊,阿冉大男人多承担些……”
这样的自诩独立女性的“女权主义者”,是真正的女权主义者吗?并不是,只是实用主义者。
现代社会性别平等观念的好处她要,前现代性别不平等的惯性思维的好处,她也要,这是一种双标的女权。
有了这种女权意识,就必然导致对男人的压迫。
这就是接下来要说的——
第二、女权的对面:男权。女权与男权是战争,还是合作?女权是伴随着对男权的反抗产生的。中国古代男权社会对女权是不是构成了压迫?这个是不能否认的。
《教女遗规》、《女戒》、《女小儿语》、《女训》、《闺范》……封建时代是把女性,完全置于男性的附庸之上。比如,诰命夫人是对女性的最高评价,那么怎样得到这个评价?无他,嫁个国家栋梁,而且得是妻,不能是妾。
近代以降,中国经历了新文化运动、新民主主义革命,走了近百年,方才有了女性意识的觉醒。
但女权因反抗男权产生,便要以压迫男权为终点吗?如果是,那便不是男女平权了,而是换了性别的“古代男权”。
所有权利都有边界,这个边界便是不侵犯别人的权利。
过往的封建历史,男权一直在压制、侵害女权,男人的锅总归咎于“红颜祸水”,三妻四妾的男人却要求女人从一而终,更不要说以“女子无才便是德”,剥夺女性受教育权。
然而,受压迫的人,之所以反抗,是寻求公平,而非去压迫别人。作为被压制上千年的女性权利,在现代同样也有边界,历史旧账翻之无益,而任何权利的无限度扩张,都是社会之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