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泰国总理塞塔在访问中国参加“一带一路”国际高峰论坛期间,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张手绘草图,显然是指克拉地峡,不过,这次泰国提出的方案是以“陆桥”代替“运河”。运河方案有两个重大弊端:(1)费用很高,网上有不同的版本,大致是280~360亿美元;泰国自己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需要“金主”的资助;(2)泰国内部的政治风险,运河南部的居民以马来族的穆斯林为主,他们一直有分离独立的倾向。运河一旦建成,相当于物理上把泰南“分割”了出去,给泰南的分离势力以口实,从而加剧国内局势的动荡。这是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都很不愿意看到和面对的。试想一下我国的新疆,中国人就能感同身受了。
“陆桥”是指在克拉地峡的位置上修建一条铁路,连接东西海岸的两个港口,从而起到与运河相同的货物运输作用。这个方案确实能有效地规避运河的两大弊端,但是,笔者试着分析以下两个问题。为了行文方便起见,本文把陆桥和运河两个方案统称为“克拉通道”:
(1)陆桥方案就比运河更好吗?
(2)克拉通道对中国真的很有战略价值吗?
一、时间账
克拉通道相比马六甲海峡,航程缩短了1200公里。至于能节省的时间,网上有多种不同声音,最短的是1.5天,最长的是5天。但没人给出计算,笔者这里给出计算。
先看看两种最常见海运船只的航速。注:1节=1海里=1.852公里。
(1)大型油轮和散货船,航速一般是13~17节/小时,因此,油轮的航速一般为24~31.5公里/小时,我们取中间值约27.5公里/小时。
(2)大型集装箱船,航速一般是14~25节/小时,下图是某年5~7月在79天中,全球集装箱的航速统计图,平均速度是19.25节,约35.6公里/小时。
1200公里,大型油轮可节省43.6小时,或1.8天。集装箱船可节省33.7小时,或1.4天。因此,节省1.5~2天的航行时间是比较合理的说法,超过3天就有些夸张了。
以上计算是假设船只航行没有被耽搁的情况,其实在通过运河时,船速是要下降的,甚至要排队等待。而陆桥方案就更离谱了,要经历“船只靠港—卸货—装上火车—火车运输—再卸货—再装船”,这一连串繁琐的步骤,花费1~2天算很正常的了。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与马六甲海峡相比,克拉运河方案或许可以节省1~2天的航程,但陆桥方案则不存在节省时间的优势。
二、经济账
均与马六甲海峡相比
1. 运河方案,节省了1200公里的油费,但通过马六甲海峡是免费的,而走运河肯定要收费,笔者不知克拉运河将来会怎么收费,但1200公里的油费本身就没多贵,运河过路费就算便宜一点,也不会太多。另外,因为节省路程很有限,过路费就不能收太高,经济效益就不佳。
2. 陆桥方案,这就不用说了,来回的卸货装货,费用一定比运河还要贵。
总的来说,克拉通道从经济角度看,比马六甲海峡更贵,不是一个省钱的方案。
三、战略安全账
对中国而言,时间和经济都是次要因素,最重要的战略安全。很多国人和舆论都热炒:克拉通道可以避开被美国人控制的马六甲海峡,从而保证中国的南海运输线的战略安全。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请看下图。今天我们担心美国人卡住A点,于是就认为:只要我们绕开A点就万事大吉了。我们且不说美军在菲律宾有众多军事基地,可以有效地覆盖整个南海海域,走克拉通道要经过B点,这是印度人100%控制的海域,请问:我们与印度的关系如何?一旦我们与美国发生冲突,美国切断了马六甲海峡(A点),你认为印度人会让我们轻易地通过B点吗?印度人甚至对C点和D点都有强大的控制力,而D点是中缅油气管路的海上必经之路。现在我们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们要拼命援助巴基斯坦,建设以瓜达尔港为起点的“中巴经济走廊”了吧。
还有,我们建造这么多艘航空母舰是为什么?为了解放台湾和控制南海吗?有一点吧,但更重要的是在必要时,能够进入印度洋,保障下图中4个红圈区域重要的海上通道的安全,这才是航母最重要和长期的价值所在。航母是属于远洋的,不为近海而生。
综上所述,克拉通道对中国的海上运输线的战略安全而言,属于鸡肋。因此,把它当成一门有利可图的基建生意,是可以考虑的。但若因为看中其战略重要性,而大手地花钱、当冤大头,那就不智了。
另外,我们还必须平衡与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关系,不能顾“泰”而失“新马”。因此,2015年5月19日,中国驻泰国大使馆表示:“克拉运河”合作备忘录是民间行为,不涉及政府,只是在进行可行性研究。这次泰国总理手绘一张草图,显然不是事先准备好的,而是即兴之举,各位网友不必太过认真,尤其谨防别有用心的人以此进行诈骗,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
附录:
- 克拉路桥的铁路线呈“厂”字形,而非一条直线。
- 克拉通道所能节省的海上里程与巴拿马和苏伊士运河不可同日而语。这是它被讨论了100多年,至今还未动工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