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潭·渎·塘·堠·墟·围·圈
——地名通名用字文化谈
文/潘先军
提要：本文为地名通名用字文化探源系列文章之一。文章从文化角度对汉语地名通名荡、潭、渎、塘等 8 个用字进行了溯源，考察了这些用字含义的源流与演变，挖掘了地名的文化属性。
关键词：地名 通名 文化
荡
荡，动词的意义是摇动。而名词的意义是指浅水湖。宋·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之十四：“湖莲旧荡藕新翻，小小荷钱没涨痕。”荡、湖往往联称，水之深浅并无明确标准。清代魏源说 ：“太湖水汇源水之来，湖所不能容者，则亚而为荡，为漾，为茆，为淀。（《东南七郡水利叙略》）”积水长草的洼地也可称荡，如荡地、荡田 ；《清史稿·食货志》：“凡各省州县每岁新垦荒田荒地，以及荡地湖淤，督抚随时疏报升科。”荡地几乎相当于今天的“湿地”了。
说起荡，自然会想到赫赫有名的黄天荡。黄天荡有两处，一处在苏州，叫皇天荡，并不知名，而另一处是历史上宋金之战的黄天荡。黄天荡是长江南京至镇江的一段，古时水面辽阔，地势险要。《清统一志》引胡三省《通鑑》注 ：“大江至此，寖以深广，自老鸛嘴度白沙横阔三十余里，俗呼黄天荡。”据《宋史·韩世忠传》，宋高宗建炎四年（1130 年），韩世忠以八千兵力打败金兀术十万人马于黄天荡，其妻梁红玉“亲执桴鼓”助阵，成为历史佳话，韩世忠因此和岳飞齐名。宋 ·陆游《感事》之二说 ：“堂堂韩岳两骁将，驾驭可使复中原。”辛亥革命时期，梁红玉比肩花木兰，许多戏曲都有其剧目。黄天荡虽已湮没，但遗存仍可寻觅。江苏南京至镇江长江沿线仍有许多“荡”，如潘荡、刘荡、余荡、花家荡、徐家荡等。江南部分还有常州的长荡以及无锡的荡口等，江北苏北地区除了著名的兴化市乌巾荡公园外还有扬州市的西荡、后荡，扬中市的丁家荡，姜堰市的谢荡，泰兴市的焦家荡、印荡、郭家荡、毛家荡，泰州市的戴荡、北荡，金湖县的荷花荡、夹荡、新荡，东台市的南荡，建湖县的马荡，阜宁县的苏荡，如东县的殷家荡，如皋县的郎荡，响水县的前田荡，灌云县的祝荡，兴化市还有东荡、南荡、沿荡等。其他地方相对江苏则不那么集中，如：
石湖荡 上海市。
沈荡 浙江省海宁市。
雁荡 浙江省台州市。
白荡 安徽省枞阳县。
天鹅荡 安徽省芜湖市。
淡荡 广东省阳春市。
那荡 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兴市。
北荡 广西壮族自治区宜州市。
下荡 湖北省咸宁市。
潭
潭，深水池。《楚辞·九章·抽思》：“长濑湍流，泝江潭兮。”潭，另一义指水边深处，但读音为 xún，不读 tán。潭的深水义表现得最为突出的，自然是李白的《赠汪伦》。清·袁枚《随园诗话补遗》卷六记载 ：“唐时汪伦者，泾川豪士也，闻李白将至，修书迎之。”“款留数日，赠名马八匹、官锦十端，而亲送之。李感其意，作《桃花潭》绝句一首。”唐玄宗天宝十四年，李白在安徽泾县游桃花潭，受到乡人汪伦的热情款待，临走的时候汪又亲来送行，情义至深，所以李诗说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桃花潭因此而出名。据载桃花潭在安徽省泾县西南，同省宿松县西上河口也有一桃花潭，哪一个是李白去的桃花潭，说法不一。今泾县西南茂林镇西、顷田村南确有桃花潭镇，镇南与黄山市太平湖北还有桃花潭风景区。
另一与潭有关的便是西湖十景之一的“三潭印月”了。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孤山三堤胜迹》：“相传湖中有三潭，深不可测，西湖十景所谓三潭印月者是也。故建三塔以镇之。”这不仅印证潭之深，而且可以是水中之深水处。
以潭命名的很多，“龙潭”几乎到处可见。安徽省岳西县有龙潭，湖南省桂阳县有龙潭，吉林省吉林市有龙潭，推而广之，云南省开远市有小龙潭，同省泸西县有亮龙潭，河南省漯河市有里龙潭以及四川省泸州市龙马潭区、重庆市南川市龙潭坝等。
称之为潭的，不一定有潭。原来是否有潭，山川变化，历史沿革，许多已无从查考。伟人故里——湘潭，今湘潭市和湘潭县已南北有分。湘潭最早是南朝梁设置的，地点在攸县西北小集一带，唐代改称衡山，在今衡山县东。现在的湘潭县三国吴称湘西县，唐改称湘潭县，此类变换并非一例，则“潭”名实之考已难矣。
保留“潭”地名的很多，来源不一。河南省有白潭（扶沟县）、朱湖潭（襄城县）、源潭（唐河县），安徽省有练潭（枞阳县）、马潭（岳西县）、磨子潭（山县），湖南省有白鱼潭（衡阳市）、武潭（桃江县），湖北省有三伏潭（仙桃市）、隔蒲潭（云梦县）、辛潭（阳新县）、清潭（襄阳市）、湾潭（五峰县），浙江省有遮风潭（富阳市）、黄泥潭（杭州萧山）、名门潭（新昌县）、温潭和长潭（台州市黄岩区），福建省有黄潭（三明市）、西潭（诏安县），江西省有吉潭（寻乌县）、周潭（铅山县）、大鱼潭（会昌县），广东省有高潭（海丰县）、鱼潭（河源市）、葵潭（普宁市）、叶潭（龙川县）、园潭（惠东县），甘肃省有临潭（合作市），辽宁省有大潭（瓦房店市）。
渎
渎，沟渠，沟渎多连称。《论语·宪问》：
“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清·唐孙华《官米行》：“去年霪潦岁不熟，惵惵穷民在沟渎。”不过，古代渎是能通海的沟渠，《尔雅·释水》：“江、河、淮、济为四渎 ；四渎者，发源注海者也。”长江、黄河、淮水、济水是出名的四渎，这四渎都是通海的。《水经注·河水》：“自河入济，自济入淮，自淮达江，水径周通，故有汜渎之名。”可见渎是能并入其他河流的沟渠。唐代封演《封氏闻见记·漳渎》说，源出山西省黎城的清漳东南流入河南省林县与浊漳水合为一渎，称漳渎，“有踰淮济”“东赴沧海”，漳渎经淮济入海。并不是所有的渎都能入海，《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彼寻常之汙渎兮，岂能容吞舟之鱼。”“索隐”注说渎是“小渠也”，小渠能通海者极少，现代保留渎名的多数难以通海。
现存以渎为正名的且广为人知的莫过于江苏吴县的木渎。木渎在明代已设司，冯梦龙《山歌·烧香娘娘》就有“船一摇摇到木渎”的歌谣。木渎位于太湖口，是船渡的交通要道。木渎今属苏州市，风景绝佳，与同里、周庄、甪直、锦溪（均属江苏省）、乌镇、南浔、西塘（均属浙江省）并称江南太湖周边八大水乡。以渎为名的多在江、浙，江苏省溧阳市有清水渎、古渎、观基渎、张五渎、亳渎、下亳渎、薛家渎、笠渎、李渎、后渎、朱家渎、贺家渎、梅家渎、吴家渎、后园渎、庄家渎，常州市武进区有雪渎、湾渎、疏渎、刘渎、大儒渎，金坛市有上渎、下渎、上九渎、下九渎，宜兴市有富渎、师渎、官渎、涑渎、沃渎、周铁渎、洋溪渎、茭渎、社渎、彭渎、欧毛渎、邾渎、赵渎、葛渎、横置渎、龙渎、新渎、旧渎 ；浙江省长兴县有罗家渎、倪家渎、章家渎、姬家渎、费家渎、钦家渎等。
渎也可附加在其他通名之前，如渎角（溧阳）、渎北桥（溧阳）、渎里（武进）、潭渎桥（宜兴市）。
塘
塘有多义。一指堤岸，《庄子·达生》：“被发行歌而游于塘下。”成玄英疏 ：“塘，岸也。既安于水，故散发而行歌，自得逍遥，遨游岸下。”一指水池，如方塘、莲塘、藕塘、池塘；一指堤路，泛指土路，古代也指驿路上的关卡。
以塘为名之地极多，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江苏省苏州西南的横塘。苏州之横塘北面是枫桥，西南是木渎，均为名胜之地。横塘为径贯南北之大塘，有横塘桥，桥上有亭，题曰“横塘古渡”。宋代贺方回《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说的正是苏州西南的横塘。历史上另一横塘在南京西南。《清统一志》：“吴时自江口缘淮筑堤，谓之横塘，在今秦淮径口。《吴都赋》云‘横塘查下’，即此。”这里的横塘是三国吴大帝时于建业南淮水（今南京市秦淮河）南岸修筑的，上文提到的“横塘查下”是晋左思《吴都赋》中的“横塘查下，邑屋隆夸。”对此，李善注说 ：“横塘在淮水南，近家渚缘江筑堤，谓之横塘。”唐诗人崔颢《长干行》之一 ：“君家住何处？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这里的横塘正是南京的横塘。
由于意义不一，现有的以塘为名的地名来源也不同。湖北省咸宁市离著名汀泗桥不远的官塘驿，塘很可能兼有池塘和塘路两义。著名的浙江钱塘江，钱塘之说不一，一说，钱塘本是秦代设置的县，原作“钱唐”，《史记·秦始皇本纪》：“过丹阳，至钱唐。”张守节“正义”说：“钱唐，今杭州县。”“唐”与池无关，为什么又写成“塘”了呢？据说是唐以后改为塘，因为唐是国号，应避讳，加一“土”旁，改唐为塘。唐李绅《真娘墓》中“还似钱塘苏小小，只应回首是卿卿”仍作“钱塘”，大诗人白居易曾经任杭州刺史，其《答微之见寄》中“禹庙未胜天竺寺，钱湖不羡若耶溪。”以及“孤山寺北贾亭西”的《钱塘湖春行》也都未作“钱塘”。宋赵彦卫《云麓漫钞》卷五直指钱塘为湖 ：“盖自前古以来，居人筑塘以备钱湖之水，故曰钱塘。”其实叫钱塘的不止一处，重庆市合川市北也有一处钱塘。
现今各种来源的塘几乎遍及各省。河北省有温塘（鹿泉市）；天津市有北塘（塘沽）、东双塘（静海）；辽宁省有下马塘（本溪市）；吉林省有蛤蚂塘（汪清县）；宁夏回族自治区有西圈塘（盐池县）、沙塘（隆德县）、丁家塘（同心县）；山西省有高塘（渭南市）、红庙塘（汉中市南郑）；河南省有冯塘（淮阳县）、龙塘（民权县）；江苏省有潘塘（徐州市）、鲸塘（溧阳市）；浙江省有型塘（绍兴市）、华家塘（富阳市）、鞋塘（金华市）、今古塘（缙云县）、定塘（象山县）；安徽省有孔塘（郎溪县）、邢塘（临泉县）、标塘（马鞍山市）、龙塘（合肥市）；江西省有蛟塘（九江市）、桐干塘（赣州市）、向塘（南昌市）；湖北省有刘南塘（黄石市）、南化塘（郧西县）、金塘（崇阳县）、官塘（通山县）；湖南省有邓家塘（郴州市）、鲁塘（桂阳县）、鹅塘（新化县）、严塘（茶陵县）、鲤鱼塘（永兴县）、甘溪塘（通道侗族自治县）；福建省有吴家塘（邵武市）、鹤塘（宁德市）、梧塘（莆田市涵江区）、福塘（平和县）；四川省有观塘（广安市）、红花塘（成都市）；云南省有马塘（文山彝族壮族自治州）、马鹿塘（禄劝彝族苗族自治县）；贵州省有平塘（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大塘（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广东省有三眼塘（云浮市）、彩塘（潮州市，境内另有凤塘、莲塘、登塘等）、黄塘（紫金县）、蓝塘（海丰县）、哇树塘（五华县）、泉塘（汕头市）、布心塘（紫金县）；广西壮族自治区有枫木塘（玉林市）、陈塘（灵山县）、莲塘（贺州市）、蒲塘（兴业县）、馗塘（凭祥市）、黎塘和覃塘（贵港市），南宁市东北方西至大明山隘口有一二三至九塘 ；海南省有两处龙塘，一在海口市，一在琼海市。
堠
说起堠，首先想到的是宋·苏轼的《荔支叹》，苏轼诗开头两句是“十里一置飞尘灰，五里一堠兵火催。”东坡自注 ：“汉永元中，交州进荔支、龙眼。十里一置，五里一堠，奔腾死亡，罹猛兽青虫之害者无数。”作者诗中借杨贵妃为吃新鲜带枝叶的荔枝而造成马死人亡来揭露帝王的穷奢极欲。“五里一堠”的“堠”是古代记里程或分界的土堡。《周书·韦孝宽传》：“先是，路侧一里置一土堠，经雨颓毁，每须修之。自孝宽临州，乃勒部内，当堠处植槐树代之。既免修复，行旅又得庇荫。”这是说，堠最初用来标记里程，韦孝宽主政时考虑到土堠常被风雨毁坏，用槐树来代替就不怕风雨侵蚀了。唐代韩愈有一首诗，名字就叫《路旁堠》，罗隐也有《堠子》一诗。过去把道路或旅程叫堠程就是由此而来的。
堠的另一意义是指瞭望敌情的土台。清·纳兰性德词《满庭芳》中“堠雪翻鸦，河冰躍马，惊风吹度龙堆”的堠已不是炸专记里程的土堡而是有军事用途的瞭敌台。唐·姚合《送少府田中丞入西蕃》中“萧关路绝久，石堠亦为尘”、唐·项斯《边游》中“天寒明堠火，日晚裂旗风”中的“堠”都是瞭望台堡。
由于记里程或军事瞭望也常常修建住所，所以堠也指馆驿。唐·杜牧《渡吴江》：“堠馆人稀夜更长，姑苏城远树苍苍。”馆驿需要管理人员，管理人员便称堠吏，宋·梅尧臣《送李殿丞通判处州》：“沙头有堠吏，惴立板方钦。”诗中“堠馆”、“堠吏”都与驿站驿馆有关，已非简单的“土堡”了。
正是许多“堠”变成了驿馆，现在保留堠的地名已经很少，但也非全部消失。陕西省西安市东、渭南市南、蓝田县北有一镇名堠子，正是原名保留。唐代罗隐、宋代陈师道都提到堠子，元代张国宝《罗李郎》：“出陈州五里巴堠子，元明夜到京师。”保留堠名的还有 ：
双堠 山东沂南县，在著名的孟良崮、垛庄南边。
三堠 山西省吉县。
上丰堠 山西省左权县，另有下丰堠在境内。
百堠 广东省大埔县。
好些地方将堠写作侯，不过读音仍作去声，和读阳平声“闽侯”的“侯”是有区别的。如：
西石侯 山西省交城县。
韩侯 山西省洪洞县。
唐侯 山西省蒲县，另有阁老侯在境内。
安侯 山西省乡宁县。
西侯 山西省芮城县。
楚侯 山西省临猗县。
有些地方则将“堠”写成“厚”：
大厚 福建省龙岩市。
安厚 福建省云霄县。
冲厚 福建省沙县。
固厚 江西省宁都县。
元厚 贵州省习水县。
也有附在其他通名前的 ：
厚地 福建省尤溪县。
厚塘 广东省仁化县。
厚街 广东省东莞市虎门北。
厚头围 广东省河源市。
堠虽有多种写法，但其读音是一致的，统读hòu。河南省禹州市有一很出名的镇，名神垕。垕，《集韵》说它是古厚字，《辞海》引《左传·襄公十四年》和《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厚成叔”作“郈成叔”，可以断定，“厚”、“垕”、“郈”相通。山西省泽州巴都镇有一地名二神后，此神后与河南神垕是否有关联尚无佐证。这种情况一如马戴诗中“穹庐移斥堠”的“斥堠”在《史记·李将军列传》中“广亦远斥堠”的“斥堠”，是否是同一地方不得而知，不过，“堠”作“侯”同音，作“侯”则异读。
墟
墟有许多意义，但一说到它，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河南安阳西北小屯甲骨文出土地殷墟。殷墟的墟是指故城、废址，这是现在比较常用的意义。墟的另一个意义是指大土堆，战国宋玉《对楚王问》有“崑仑之墟”，南朝宋颜延之《赭白马赋》简称为“崑墟”，这一意义远不如前一意义使用之普遍。
山东省泗水县之东蒙阴县之西有一地名桃墟，桃墟镇有西桃墟、南桃墟和东桃墟三个村，据说桃墟就是传说舜烧制陶器的地方。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泗水》：“《春秋》昭公七年，谢息纳季孙之言，以孟氏成邑与晋而迁于桃。杜预曰 ：鲁国卞县东南有桃墟，世谓之桃墟，舜所处也。”《水经注》中的“鲁国卞县”是一古县名，《左传·僖公十七年》：“秋，声姜以公故，会齐侯于卞。”韦昭注 ：“卞，鲁邑也。”据说，卞邑是春秋鲁大夫，以卞庄子刺虎名扬天下，食邑于卞。卞县是汉代设县，北魏时废掉，故城在山东泗水县东，今泗水县东有一地名卞桥，或为古卞之遗迹，其东即桃墟，与史传吻合。
墟的另一个常用意义是村落，这自然让人想起陶诗名句“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归田园居》之二）、王维的“冬中余雪在，墟上春流驶”（《晦日游大理韦卿城南别业》之三）和金代赵秉文《北都望雪》的“小屋平头墟落里，炊烟起处是人家”来。村落是人聚居之地，群居必有市，于是墟也指集市。《南部新书》：“端州以南，三日一市，谓之趁墟。”宋·范成大《晓出古城山》：“墟市稍来集，筠笼转山忙。”表集市义的墟，有的地方写成“圩”，但“圩”有二音二义：表低地防水护田的小堤，音 wéi，圩（wéi）也是地名用字，如长江下游江苏段有许多圩，长江大桥建成前由镇江过江去扬州必走六圩，顺江而下有七圩，江阴、靖江段八圩，张家港、南通段有十一圩 ；表墟市义的圩读音则与墟同。含“墟”的地名举例如后 ：
东墟 河北省博野县。
鲍墟 河北省蠡县。
黄墟 江苏省镇江市丹徒县。
桑墟 江苏省沭阳县，境内另有高墟。
芦墟 浙江省嘉兴市。
道墟 浙江省上虞市。
梅墟 浙江省宁波市镇海区。
毛家墟 江西省贵溪市。
全义墟 湖南省郴州市。
井头墟 湖南省永州市。
霍家墟 湖南省炎陵县。
新墟 广东省兴宁市。
新坪墟 广西壮族自治区灵山县。
八面墟 广西壮族自治区环江毛南族自治县。
四墟 广西壮族自治区河池市。
围
围，作动词是四周环绕的意思，《礼记·曲礼》：“国君春田不围泽。”作名词，环绕起来的区域也叫围，《诗经·商颂·长发》：“帝命式于九围。”“九围”就是“九州”。打猎四面合围，围场也叫围，晋·张协《七命》：“于是撤围顿罔，捲斾收鸢。”《宋史·礼志》：“太祖建隆二年，始校猎于近郊，先出禁军为围场五坊。”到此自然会想到河北省承德市北的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唐奚王曾在此修筑避暑宫殿，元代以此为围猎之地，称之为围场行宫，清代称木兰围场。满语“木兰”为“哨鹿”之意，围猎时吹哨以诱使鹿等野兽，哨多用芦叶为管，也叫芦笳，清兵巡哨均用此物。《三国志·吴志·陆逊传》：“弊军营更筑严围。”《周泰传》：“意尚忽略，不治围落。”筑堤围田也叫围，所以清·薛福成《出金宝圩团练御贼赋》说：“今人于南方卫田之堤，北方御寇之堡，通之曰围。”南方有些地方把“围”写成“圩”。如薛福成所说的“金宝圩”就是。以“围”为名的有以下例子 ：
大围 山西省盂县。
石包围 山西省古县。
侯城围 山西省五台县。
黄围 山西省泽州县。
北围 安徽省颍上县。
杜家围 江西省丰城县。
陈大围 河南省固始县。
鸡冠围 广东省清远县。
石蟹围 广东省阳江市。
中心围 广东省紫金县，境内还有双围、下围。
田头围 广东省陆丰市。
聚星围 广东省深圳市。
龙围 广西壮族自治区恭城瑶族自治县。
竹围 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兴市。
“围”北方多称“围子”，如围子（山东昌邑）、丁家围子（河南固始）、王家围子（黑龙江泰来）、商家围子（黑龙江海伦）、孙家围子（黑龙江肇州）、石河大围子（黑龙江阿城）、陈家围子（吉林通榆）、郑家围子（吉林松原）、南围子北围子（内蒙古正蓝旗）、赵家围子（内蒙古正镶白旗）、闫家围子张家围子（内蒙古通辽）。围子也有写作围孜的，如吕小围孜（安徽阜南）、岳围孜（河南息县）。还有作其他通名附加成分的，如围胆（广西东兴）、围肚（广东紫金）、围里（江西丰城）。
圈
圈有多个读音与意义。作为名词，有两读：quān，一指饮器，屈木而成圆形，一指区域、范围；juàn，指养家畜的地方。后者保留为地名的很多，容易辨别，如羊圈（河北省涿鹿县，用此为名的各地都有，不一一列举）、西马圈（河北省阳原县）、鹿圈（吉林省通化市）。有些并非家畜，可能是其他动物聚现之地，如老虎圈（陕西省丹凤县）、鲅鱼圈（辽宁省营口市）、蜊子圈（辽宁省长海县）等。
前者作为某一区域的地方，来源较早。《淮南子·原道训》：“是故有生于无，实出于虚，天下为之圈，则名实同居。”高诱注 ：“圈，陬也。”“陬”《说文》说它是阪隅，就是角落或山脚。圈和也许在用土石树木等筑围起来居住这一意义上有共同之处。现在保留下来的地名有的就以围筑物命名，如石头圈（山东乳山）、高堤圈（山东菏泽）、石圈（山西阳城），有的有的以地形或相貌命名，如勾圈（山东枣庄）、脑圈（陕西平顺）、椅圈（辽宁东港）、青崖巴圈（甘肃山丹）、红圈（宁夏同心）等。更多的是姓氏命名，如冯圈（山西代县）、贺圈（陕西定边）、陆圈（山东东明）、赵圈（江苏沛县）。姓氏后许多都带“家”，河北省衡水市西有一赵家圈，当地人往往省称赵圈，其他如高家圈（山东新泰）、龙家圈（山东沂水）、瞿家圈（山东临朐）、王家圈（甘肃景泰）、许家圈（甘肃白银）、牛家圈（宁夏盐池）、苏家圈（宁夏同心）、钟家圈（内蒙古阿拉善左旗）。还有用与“家”近似的“记”，可能与商号有关，如宁夏盐池一带的冯记圈、高记圈、佟记圈等。
文章来源：《汉字文化》2018年第4期（总198期）
文章转化：陈汶灵
本期主编：陈汶灵
终校：白琳蔓
审定：伍晨嫣
江西地名研究小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