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理妆
第二,第六十三回里贾蓉被尤二姐和尤三姐的丫鬟们数落,结果贾蓉说:“连那边大老爷这么利害,琏叔还和那小姨娘不干净呢。凤姑娘那样刚强,瑞叔还想他的帐。那一件瞒了我!”虽然这里贾蓉称自己婶子为“姑娘”有些奇怪,但他的评价“刚强”,一方面说明凤姐对人态度严厉,另一方面也表现出凤姐的行为端正是两府皆知的,本身并无把柄。
这样的凤姐,怎么可能和贾蓉有什么猫腻?
(三)从小说文本出发那么,这个让无数读者浮想联翩、误以为对贾蓉有什么暗示的段落,究竟是在表达什么呢?
在凤姐叫“蓉哥回来”, 出了半日的神,又不说究竟是什么事就让他“你且去罢”这里,甲戌本有个侧批:“妙!却是从刘姥姥身边目中写来。度至下回。”这个侧批很有意思,它说明了三点:第一,写这个侧批的脂砚斋,他是知道为什么凤姐叫贾蓉回来、知道凤姐要说什么事的;第二,脂砚斋认为这里卖的小关子很有意思,“妙”;第三,这件事在下回中会出现,贾蓉的出现是对下回某个事件的过渡。——这个侧批,就是我们解开“王熙凤为什么喊贾蓉回来”的关键。
那么下回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下一回是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宴宁府宝玉会秦钟”。这几件事密集地发现在两天时间里,我们可以梳理一下和贾蓉有关的一些事件:
一、薛姨妈让周瑞家的给各个姑娘们送宫花,送到王熙凤那里,王熙凤从自己的四支里分出两支,“送到那边府里给小蓉大奶奶戴去。”
二、至掌灯时分,王熙凤来见王夫人回话,说到:“今日珍大嫂子来,请我明日过去逛逛”,王夫人同意了。
三、凤姐去宁国府,宝玉也要跟了逛去。凤姐只得答应,到了宁国府、见了贾珍之妻尤氏与贾蓉之妻秦氏婆媳两个,凤姐说“你们请我来作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孝敬我,就快献上来,我还有事呢。”说明她对尤氏邀请她来的原因是茫然的。
四、秦可卿对贾宝玉说:“今儿巧,上回宝叔立刻要见的我那兄弟,他今儿也在这里。”因此把秦可卿的弟弟秦钟带上来,和凤姐、宝玉见面。凤姐就命他身傍坐了,慢慢的问他年纪读书等事。
五、早有凤姐的丫鬟媳妇们见凤姐初会秦钟,并未备得表礼来,遂忙过那边去告诉平儿。平儿知道凤姐与秦氏厚密,虽是小后生家,亦不可太俭,遂自作主意,拿了一匹尺头,两个“状元及第”的小金锞子,交付与来人送过去。凤姐犹笑说太简薄等语。
六、贾宝玉和秦钟相善,知道秦钟因为业师亡故,学业中断,因此建议到贾家家塾读书(这本来也是秦家希望的事情,后文有说秦业“正思要和亲家【甲戌侧批:指贾珍。】去商议送往他家塾中,暂且不致荒废,可巧遇见了宝玉这个机会。”)。回荣国府后,贾宝玉回明贾母秦钟要上家塾之事,又有王熙凤帮说话,这事也就成了。
综合以上六个事件,我们就基本能摸清王熙凤喊贾蓉回来的真正原因了。
(四)贾蓉:做了一次工具人如果要给以上六件事排个时间顺序,那应该是:
秦钟学业中断,前来宁国府,或者已经流露出希望进贾家学塾的意愿,或者尤氏和秦可卿有这个意愿——
尤氏和秦可卿与凤姐的关系向来亲密,想走凤姐的路子——
尤氏来荣国府请王熙凤到宁国府玩宴,王熙凤不知道尤氏有什么事(所以一到宁国府就说“你们请我来作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孝敬我,就快献上来”),恰好贾蓉来了,就想仔细问问贾蓉——
或者贾蓉没来,或者贾蓉也并没有说——
王熙凤到了宁国府,发现原来是秦可卿想引见秦钟——
王熙凤帮着贾宝玉,促成了秦钟入贾府学塾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