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九月九日
文/小蚂蚁
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这一天,是我一生中最最难忘的日子。当时,我正在农村小队当会计。
这天下午,我和车把式邓四虎一起赶着牛车给各家各户分树枝子,因为在农村的这个季节里,正是烧柴最紧张的日子。当我和邓四虎赶着牛车来到村子里唯一的工业户林凤喜家门口时,从林家大开着的收音机里传出哀乐声,同时传来播音员以低沉、凝重的声音,向全世界宣告*逝世的消息。
因为当时“文革”尚未结束,“极左”思潮盛行,党内个人崇拜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人民群众对*的感情、信任、敬仰与崇拜程度也达到了极致,根本接受不了生老病死这一自然规律。一听说*逝世了,俨然天塌下来一般。
邓四虎是个地地道道的老贫农。解放前,家里房屋一间,地无一垄,哥六个都给地主当长工,连媳妇都娶不上。是*派来了亲人解放军,解放了东北全境,也解放了邓四虎的家乡。邓四虎家里分到了房子,分到了田地,从此翻身当上了主人。为了感谢*、感谢共产党的恩情,为了保卫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邓四虎和二哥、三哥一起报名参加了四野部队,参加了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朝鲜战争结束后,邓四虎放弃组织上的分配,主动申请回乡务农,娶妻生子,还当上了多年的贫协代表。他对*的感情是真挚的、朴实的、无私的。从收音机里听到*去世的消息,邓四虎“嗷”的一声向屋里冲去,抱起收音机就要往地上摔。我跟上去拦腰抱住他,林家的人连忙把收音机从他的手里抢下来。邓四虎就像一只疯了的公牛,双目圆睁,眼珠子通红,哭着吼着:“你们这是偷听敌台!这是反革命分子在造谣!*怎么会死呢?*是不会死的!*永远不会死的!”
我把邓四虎推到大门外,我们俩哭成一团。邓四虎几次哭得昏厥过去,被人们掐捏人中、连喊带叫的才缓过气来。我不仅仅是受到邓四虎的真情感染,更是对*的突然逝世悲痛欲绝,我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知道,这是我人生记事儿以来第一次这么悲伤,第一次这么毫无顾忌的当众大哭。哭得那么痛苦,那么委屈,那么真实、那么自然、那么无助。我把对*的无限深情全都化作了哭声,把自己的悲痛全都淹没在无尽的眼泪中……
*逝世,举国同悲。那种悲痛的场面,只有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才能想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