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素芳(新晃思源实验学校 1906班)
指导老师:蒲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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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那边,是我的童年。”
在那片竹林茂盛,充满栀子花香的外婆家中,夏天蚊子很多,冬天也不会觉得很冷。
几百多天前的寒冬,父母带我去外婆家过年,一幢较小的屋子里,带给我的是大大的温暖。
已经临近新年了,很冷,院外头的松树上挂了些冰碴,屋子里火烧的高人腰了,冷气还是扑扑的往我的小肚腩里灌,外婆不由得搂紧了我。门槛外,昨天伯伯送了些东西,锣鼓,镲,钹,唢呐……我不认识那些铜制的玩意儿,但好奇作祟,我拿起那大鼓“嘣”地重锤了一下,疼得手青泪下。
“阿婆阿婆,那是什么?”外婆笑啊笑,她在炕腊肉,肉汁和油顺着肉沟一溜地滴在火堆里,灰尘溅的老高。“啊?不告诉你?”她神秘地笑,其实她耳朵已经不大好了,惊雷般的鼓声,她也没有多大反应,当时我寻思着外婆老糊涂了。
桌子上堆山似的糖和烟酒,柜子里满袋的花生瓜果,以及屋子里络绎不断,踏破门槛的客人;我嗅到年的气味了,我像猫打盹一样乖巧,荷包里塞满了红包。
花灯月上,红烛满堂,星光点点。年夜饭散席之后,各类的铜制的乐器,紧紧握在不同人手里,开始演绎。起初唢呐高高地起了个调,颇有陕北呼号的模样,让人心生乐趣。圆圆的大鼓上吊了根红丝线,锤子轻轻地敲击着,两种乐器声交织着,经过竹林,传来很长很长的回响。 后来钹和镲一齐敲打着,发出类似“叮哐叮哐”的混响,父亲是打镲,他好生快活,满面春风地,一边用脚打着拍子,一边两手发着“哐哐”声。
声音由轻到重,由缓到急,水到渠成。他们中间八成人已经喝得酩酊了,但锣鼓的声音还是很整齐和谐,大家一起卖力地敲打,肆意挥洒着身上的力量,一个个酣畅淋漓,仿佛瞬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青春活力,有人敲得起兴了,干脆一只脚横踏在长椅上,像摇滚手般,忘情的发挥着。
讲实话,那声音像迎新娘子,真的很像,也记得当时我正在玩烟花,一点燃就像星星燃烧般,火花划破长夜,留下火药味。
“看呐!”外婆对我指点道,“舞龙灯啊!”我丢下烟花,兔子撒野般跑去。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看舞龙灯,只见约莫十多个人组成一条十几米长的巨龙,金黄的灯光透着竹支架外糊的纸,显得分外耀眼。龙头处,龙眼睛瞪得大大的,还忽扇忽扇的。两个玲珑小球挂在头顶弹动着,嘴巴张开,装出要吃人的怪样,让人忍俊不禁。
龙头处几个人在众人簇拥下走进每家每户堂屋,领头人轻盈的一跃,跳到桌子上,摇动着龙头,时不时又用龙脸袭击你的背部,逗得我“咯咯”作乐。这时主人家定是要打发点钱的,几十上百的都有,于是龙队在一群人尾随吆喝中,又跑出门外去了。
我紧紧跟着,跑着,漆黑的夜里,那红里带黄,鳞片遍身的龙,让我痴痴着迷。
越过小院堂和阴沟,舞龙队来到锣鼓打击处,就着这龙舞鼓声,顿时场面热闹非凡。舞龙队也耗尽力气,绕着院子,伴着乐曲顽皮泼猴一般挠人吓人,惹得众人哄笑。就在这嬉笑间,那领头人忽然换了个位置,三下五除二站在舞伴肩上,从精致的龙嘴处放出一个烟花,“嘣”一声,花花绿绿,“好!好!好!”我高兴地拍起手来。
外婆始终在我身边,她慈祥地望着我,她老糊涂了,听不清了,彻夜的闹年鼓和龙灯,她似乎也不高兴。
可是在那之后,我无法看到她了。
她病了,逝世了。对于年幼的我当时并没有多难过和悲伤,甚至无法理解母亲当时的心境,这真是可悲啊!
原谅我不能完整叙述这段故事,我七里八里写了很多,无奈搜肠刮肚,只剩下这些了。
那彻夜的鼓声和闹龙灯,外婆逝世后,一同淹埋了我的童年。外婆家的冬天不会很冷,因为锣鼓和龙灯。
点评:
这篇文章言辞颇有大家之范,写得情真意切,动人心魄,很有画面感,全文以缅怀外婆为线索,采用倒叙的结构法,着重追忆“闹年锣”和“舞龙灯”,场面宏大而有气势,本应是满怀愉悦和欢欣的,但笔锋一转,如清风细雨般的把这份浓烈的情思落在了外婆身上,又勾起对她老人家无尽缠绵的思念,看得人内心跌宕起伏。另外,文章开头言简意赅,扑朔迷离,于无限遐想中,瞬间捕捉读者眼球;结尾部分既总结了全文,又点明了要表达的主旨,情感得到再一次升华,形成前呼后应的效果,结构显得特别的严密紧凑。实属一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