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斩观失了耐心：差不多就行了。
忍住泪意，我吸了吸鼻子。
三年了，现在陆丝丝也回来了。他脸色微变：你要去哪儿？我拿起旁边的帆布包，从里面取出一纸文件：我申请了国外项尖大学的生科研究生。他们已经给我发来了录取通知。话音未落，周靳视猛地把那几页纸抽过去，他扣着我湿漉漉的手腕，把我推进车里，滚烫的手心和我冰凉的手臂相贴。温度渐渐传递过来。昏暗的车灯光芒下，周砚目光森寒地看着我，你想都别想，哪儿也不准去，你是我女朋友。
那天之后，周靳观帮陆丝丝找了个新的助理，然后把我安排进他的公司，做了他的私人助理。他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微微放软了语气。那天在片场，是那个林嘉故意挑拨你和丝丝的关系。我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以后没有人会再用她拍戏，也不应声。
周靳观沉了脸，语带警告：郁宁，别得寸进尺，是我得寸进尺吗？林嘉只是因为角色被抢，故意刺激陆丝丝两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我和周观都很清楚。因为那天我惹了他发火，他不顾我浑身湿淋淋的，故意在车里折磨了我很久。我一直在发低烧。
傍晚，也没什么力气和他争辩，只是微微低头：我知道了。
陆丝丝收工后，我开车送周靳现去和她吃饭。她就冷着嗓音说：阿，我不想和你吵架，你也别带倒胃口的东西来败我兴致。
周靳偏头看了我一眼：去车里等着吧。我点点头，转身就走。是申请学校的导师发来的邮件，录取通知书已经邮寄给你。什么时候可以来学校报道，看了你的履历。我已经帮你申请了最高额的奖学金，很期待能教导你这样，有天赋又刻苦的学生。我在空中虚合手掌，好像这样就能抓住那些被周靳机撕碎后又丢掉的录取书碎片。
这天晚上，他给我发了条消息：我要送丝丝回家，不用等我了，留在那边过夜吗？他毫不客气：郁宁，这不是你有资格过间的事。我把车开到了郊区陵园，外婆葬在那里，已经有两年多了。墓碑上嵌着的照片，是她生前弥留之际拍的。那时候，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忍着羞耻何老师同学开口借来的，还是差了三十多万。那对周靳视来说，不过是他和朋友一晚上喝的酒，送给女伴的一只包，但对我来说，就是怎么都越不过去的天堑。做完手术后，外婆攥着我的手，不能因为这钱对周靳现来说不值一提。我们自己也不当回事，我对周靳观言听计从，再不合理的要求也会答应。可是，我要把自己后半生的时光，把我的理想和追求，继续耗在这里吗？陵园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声和虫鸣，墓碑上的外婆就那样沉默地望着我，她已经永远。那天下午，忽然有个熟悉的人找到我，再不复片场和陆丝丝。针锋相对时的骄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狼狈。她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问我：陆丝丝那样对你，你应该很生气吧。你好不容易攀上周靳观这根高枝，结果她一回来全毁了。我让人拍到了她和周靳视，一起过夜的照片。
被周靳视轻易摧毁，已经丧失了理智。陆丝丝和周新砚的亲密照上了热搜。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周靳现有女朋友的，在一起好几年了。我见过他们一起吃饭，那人根本就不是陆丝丝，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还发了张照片，画质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到照片上的女人留着短发，身形偏瘦。她正抬起头，目光亮亮地看何对面的男人。我看着照片有些愣神，这是两年前，外婆刚走不久的时候，我心情一直不太好。周斩砚就带我去了一家新开的小众餐，做的是我老家的家乡菜，和外婆几十年的习惯一般无二。知道他是特意带我来的，认认真真地跟他道谢。
他就扯着唇角笑笑：郁宁，有这么称呼自己男朋友的吗？他让我叫他阿现，我没法习惯那样的亲昵，就只能连名带姓地叫他。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陆丝丝从小到大称呼他的方式。郁宁，看到周斩视沉着脸进门，大步走到我面前，他扬手给了我一耳光，又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整个人推到桌子边缘。-张照片被用力摔到我面前，是我和林嘉坐在咖啡厅，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他嗓音森寒：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和丝丝有几分相。当初你外婆躺在医院里，你连卖身给我换钱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倒好，你和别人联手陷害丝丝，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被攥紧的衣领勒着脖子，室息感一阵阵涌上来。我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开口：不是我，我拒绝她了。周靳视不肯信，他用力掐着我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的脸，像是很不得用眼神剜下一块肉来。冷笑一声：三流货色，看着我无力地软倒在地面上，热搜的风何很快改变了。
周靳视的朋友站出来澄清，说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周总当初是看她可怜，所以帮她家里人付了医药费。没想到她从此死缠烂打的，一直想献身攀高枝。照片上那顿饭，也是周总想跟她把话说清楚，周靳现让人放出了几张照片。有我当初在酒吧卖酒，被客人*扰的，但拍摄角度看上去却像是欲拒还迎。还有林嘉和投资商一起吃饭的。最后是我们俩在咖啡馆的照片。有人得出结论：所以是林嘉角色被抢，怀很在心，就和这夜场女联手造黄谣呗！
陆丝丝好惨。我的手机号被曝光了，成千上万条辱骂短信涌进来，还有人扒出了我的证件，要求学校以人品败坏为由，撤销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干干净净地从舆论风暴中脱了身。
第二天晚上，她落落大方地在自己的微博po出一张钻戒照片，评论区无数人送上祝福。针对我的网暴则愈演愈烈，我都不敢开手机，周靳视一直没有回来，我胃病又犯了，打算出门去医院拿点药，却被绑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海边的废弃工厂里，我见到了同样被绑的陆丝丝，身上的昂贵长裙沾了灰尘，变得破破烂烂，精心打理的、丝缎般的长发，蓬乱如枯草。她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我。恨恨地骂：又是你。我抿了抿唇：这话应该我来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阿现根本就不爱你。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我，连留在他身边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永远高高在上的女明星，被用最粗暴的方式掳过来，关在灰尘满地的工厂里，甚至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到。她叫骂，却只能换来绑架犯的拳打脚踢。熬了两天，林嘉出现了。我叹了口气：我就猜到是你，她笑盈盈地看着我：你看。
你替周靳观着想，他可不会考虑你的处境。现在你和陆丝丝都在这里了，我很好奇他会选谁呢？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不需要验证。所以当警笛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林嘉和她雇的人匆忙地把我推到悬崖边上时，我只是平静地望了周靳机一眼，他看都没看我。只是望何陆丝丝：我回答：
从来都趾高气昂的陆丝丝掉了眼泪。她抽抽噎噎。口中口中地喊着周斩观的名字：救我。
我看着悬崖下翻涌的白色浪花，没有说话。
林嘉间我：不挣扎一下吗？我轻声说：有点累。他们好像还说了什么，无非是谈条件之类的。
我的胃越来越痛，额头和脊背冒出-层又-层的冷汗。终于听到了周靳视的声音。
他叫我：郁宁，我也会救你的。
你抬起头，看我一眼，只听到林嘉冷笑着说：没那么好的事情。我辛苦打拼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全让你给毁了。你要付出代价，身后蓦然传来一股力道，身体一轻，然后是坠落的失重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