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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平衡
“王者荣耀”直播禁令案中,法院在判断是否采取行为保全措施、采取何种措施时,对申请人、被申请人双方利益有一个平衡:
一方面,法院认为网游及其直播市场有“开发成本高、市场生命周期短”等特点,如果不及时制止被诉侵权行为(即腾讯诉称的西瓜视频通过直播传播《王者荣耀》的行为),会对申请人造成难以计算和量化的损害。
另一方面,法院认为本案采取的行为保全措施对被申请人合法权益损害有限:
- 仅涉及被申请人停止通过“西瓜视频”APP以直播方式传播《王者荣耀》游戏内容;
- 不涉及西瓜视频APP中其他无关内容的播放;
- 因此不会影响“西瓜视频”APP其他业务的正常开展。
结合被申请人对涉案游戏研发、运营没有投入,组织直播、获取商业利益时也没有取得著作权人的许可并支付对价等因素,法院判定“不采取行为保全措施对申请人造成的损害,显然超过采取行为保全措施对被申请人造成的损害”。
结合以下因素,法院认为采取行为保全措施也不会损害社会公共利益:
- 社会公共利益,一般是指涉及公众健康、环保以及其他重大社会利益的情况;
- 本案仅涉及双方当事人经济利益,没有证据显示采取行为保全措施将会损害社会公共利益;
- 从措施范围来看,也不涉及西瓜视频APP中其他无关内容的播放,不存在影响消费者利益的情况。
“王者荣耀”直播禁令申请(腾讯vs西瓜视频app)和“穿越火线”直播禁令申请(腾讯vs西瓜视频app和今日头条app)中,被申请人在利益平衡问题上,提出“采取保全造成的损害明显超过不采取保全给被申请人造成的损害”。对于社会公共利益是否受损,这两个案件相关的文书中看不到更多信息,重庆案法院基于被申请人主张进行一些细分。
公共利益
重庆“王者荣耀”游戏视频侵权案中,法院在审核行为保全申请时对社会公共利益进行分类。
- 腾讯公司认为广州知产法院2019年1月31日裁定被申请人停止通过西瓜视频APP以直播方式传播《王者荣耀》游戏内容后,字节公司采用录播的方式继续通过“今日头条”APP向公众提供《王者荣耀》游戏画面,侵害其对类电作品享有的信息网络传播权。鉴于“今日头条”APP巨大的活跃用户量、申请人从起诉到终审判决需要相对较长的时间周期,如不及时制止其侵权行为,可能对腾讯的竞争优势、市场份额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害,因此在重庆向字节发起诉讼,并申请诉前禁令。
- 法院对操作游戏形成的连续画面是否具有可版权性、申请人权利基础是否稳定、被申请人是否有侵权可能、担保等审查点所做的分析与“王者荣耀”禁令案思路一致,主要看其对“社会公共利”的分析。
法院将案件可能涉及的公共利益细分为两项并分别进行审查:
- 广大游戏用户的利益;
- 是否限制正常的市场竞争。
法院认为对第三方传播游戏内容的行为采取行为保全措施,并未妨碍网络游戏用户的正常使用,不损害用户的合法利益。
《王者荣耀》用户协议约定:
- “用户不得将游戏账号以任何方式提供给他人使用,包括但不限于不得以转让、出租、借用等方式提供给他人作包括但不限于直播、录制、代打代练等商业性使用”。
- “用户在使用腾讯游戏服务过程中不得未经腾讯许可以任何方式录制、直播或向他人传播腾讯游戏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不得利用任何第三方软件进行网络直播、传播等”。
法院没有对游戏用户协议是否属于格式协议、相关条款是否属于格式条款、格式条款是否有效等问题进行评价,而是直接援引上述约定,提出“游戏用户已经与游戏开发者就是否可以录制、直播或向他人传播游戏内容进行了约定,游戏用户对其权利已经有预期判断,并在此基础上同意该用户协议。因此,对第三方传播游戏内容的行为采取行为保全措施,并未妨碍网络游戏用户的正常使用,不损害用户的合法利益。
法院也不认为采取保全措施会限制市场竞争。
法院的观点是市场上网络游戏众多,由游戏开发者享有游戏运行动态画面的著作权,并不至于阻碍游戏产业的发展,相反由著作权人获得游戏视频网络传播市场,可以鼓励著作权人创作积极性,明确权益边界,形成良性竞争秩序。
被告方在西瓜视频、今日头条、抖音等被诉侵权案中都提出过游戏厂商、游戏用户、第三方平台之间的利益平衡问题,这种观念体现在答辩意见与主张的多个方面,比如“王者荣耀”相关案件中:
- 腾讯公司主张游戏整体画面构成类电作品,著作权归于腾讯;字节认为游戏画面的形成离不开玩家操作,即使构成作品,著作权也应由玩家享有或玩家与腾讯共有;
- 字节认为游戏用户创作的、包含游戏画面的视频,其著作权应当归于用户,游戏用户上传游戏相关的视频(直播录制视频、游戏解说视频等)不构成侵权;
- 游戏厂商、游戏用户、直播/短视频平台之间存在互相依存、协作发展的关系,司法审查应当考虑各方利益平衡对促进市场竞争与发展的影响,不应过度倾斜保护某一方利益等等。
明天以具体案件为例看一下诉辩逻辑及法院对各方主张的处理。
参考:
2019年1月31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民事裁定书(2018)粤73民初2858号之一
2019年7月8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民事裁定书(2019)粤73知民初252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