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徐原林架拐杖离开舅父吕振兴坟冢，朝清溪村走去，清溪二队队长吕志勇，二队强强联合组组长安敬忠，不禁四目相觑，深感徐原林今儿个这反应有点异常，竟然对鱼泉县委即将给予他不合实情的“免职”处分，似乎丧失了主见，不准备予以坚决驳回；还似乎不再期望全清溪这好长势庄稼能保持成好收成，仅寄希望他二人发动团结队里人，一定要把庄稼的好长势变成好收成。甚至好象深陷无奈境地，出口“我徐原林在这里拜托了”的言辞。“徐副*咋竟做出如此含有悲观意味的反应？难道他对我们共同摽劲六个多月的劳动成果，临近丰收时竟撒手不管了？”二人这么嘀咕着。继而，禁不住将满含焦虑的目光，移向吕振兴坟冢前，欲从席地而坐的郑义常那张略显瘦削且含有明显倦意的脸膛，探寻这位以正直著称的鱼泉县委副*，缘何在这次鱼泉县委常委会上，不再为他热心扶持专包清溪的傍河镇公社徐副*撑腰助力，申张正义？且在听了徐副*明显含有沮丧情绪的话语，也一反常态，竟然默不作声，不置可否？
表面沉默的鱼泉县委副*郑义常，其内心一直在剧烈激荡。昨天下午，自打接了塞北地区革命委员会张明辉副主任的电话，他就预感到自己在鱼泉县的去职，有可能波及到他一直热心关注的清溪变革。徐原林的自责话语，不仅表明昨晚县武装部长高大山向他传递的信息，已成了确凿事实，而且随着徐原林这一被“免职”，傍河镇公社*兼革委主任梁志帮，肯定要将徐原林逼离清溪。 失去徐原林的助力，刚平反复职的安清，位子也难保，欲坐实这一处分的清溪一些人，还不趁机往起刮盗窃风。别说清溪六个已实施包产到组的生产队，均把这遍野触目可及的好长势玉米、谷黍、高粱、杂豆、山药等大田作物保持成好收成，摘去连续五年吃国家返销粮且逐年加码的帽子，就是吕志勇任队长的清溪第二生产队，能不能如徐原林刚才所期盼的，抗衡住已被他们大力抑止住的盗窃风的再度刮起，也很难说。若能抗衡住，到时二队人不仅能够口粮自给有余，缴公粮后肯定能出售部分余粮，鱼泉县委将徐原林轻率“免职”，必然闹成倒脱靴，摘不摘“处分”，只是时间问题。若抗衡不住，常振东、常庆暗中指使的惯偷们，必然要先从二队已能青煮的玉米、早熟山药偷起，触目连连失盗，二队一些以往惯于小偷小摸者，肯定也会参与其中，促成二队大减产，再吃国家返销粮，即有可能比这1980年度还加码……
这么思想着，郑义常不禁联想到给予徐原林不实“处分”的中共鱼泉县委领导层，到任近二年的*孟焕，沉不下身子，又想尽快出政绩，好取悦上峰领导。县境东西向国道，从通原河北北坡一带穿过，其前身为日寇侵华期间勘察筑就的，地表土和砂石混杂，坚固耐实，别说浅层水，深层水也少，因此，地面草木稀疏、低矮，甚至难存活。孟焕却独出心裁，力主要将上级下拨的支农项目资金，农行贴息贷款，用于公路两侧荒丘、荒坡、荒沟（干砂河）“三荒”治理，上级领导驱车驶入鱼泉县境，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仅有少量放牧人眷顾的沟梁圪岔，而是或平展、或梯状良田沃土，仅凭直观，就不得不认可本届鱼泉县委工作的扎实，成就的卓著。对这种投入巨大，收效甚微的乏力之举，郑义常不仅不赞同，而且坚持认为，鱼泉县的当务之急，工作中心，是补“文革”拖累的农业欠账，尽快将多年失修的引通原河灌渠，南北两山小流域的清水洪水工程，加以整修，再适度新打一些能救急的机井，增强县域农业生产旱年居多的御旱能力。尽管他的这一建议，遭到孟*的拒绝，但冷静下来，他还能谅解这位到鱼泉县时间短，且扑不下身子的领导者。令郑义常深感不安的，是身兼县革委主任的县委副*惠礼同志，从小出生鱼泉，打游击和工作历练，对县境地形地物了如指掌，竟违心地附和了孟焕同志。生性正直的郑义常，打游击时虽然和惠礼分属两个相隔几十里的游击区，但一直很钦佩惠礼同志不顾个人安危，只身入镇除奸的胆识和魄力。建国后，十数年间，二人均由副科升任副县，由于性格较真，“文革”开始后，二人同时蒙难。后上峰落实干部政策，二人才得以解放。复职后，郑义常依然救我，事事较真。惠礼呢，酷似河床里的卵石，渐趋园活。作为鱼泉县委主管农口工作又兼任县“两委”政治部主任的郑义常，从城关公社股级干部梁志帮的升迁和调任，最先察觉了这种变化。侧面一了解，得知惠礼同志所以在不到三年时间，借前任县委张明辉*将要荣升，新任县委孟焕*刚到任不久，三次插手“两委”政治部组织组，鼎力提携，是源于其夫人和儿子欣赏梁志帮善于“投其所好”，由送点小杂粮和土特产敲门问路，发展至帮惠礼儿子率先在县城西关盖起三正三南砖瓦结构独门小院。郑义常当然知道，前任县委张明辉*，所以提名惠礼出任鱼泉县革委主任，是因为他打游击由家乡打到了鱼泉县境，直到建国初才离开，看重的是那段时间的惠礼。“文革”后期奉命到鱼泉县任县委*，在塞北地委组织部找其谈话时，点名要惠礼出任鱼泉县革委主任，因此，惠礼得以由副县擢升正县。和惠礼搭伴的前任县委*张明辉，没想到他过去挺欣赏的下属惠礼，像活换了一个人，因而心生芥蒂，不得不将惠礼“弱权”，依重时任县委副*的郑义常，并且在调任地革委副主任前，地委组织部征求他对继任者看好谁时，他的回答令地委领导深感意外，竟然没有提惠礼，例外地推荐了郑义常。
因为郑义常这人，心中始终憧憬着社会主义社会，共产主义事业。曾经舍生忘死过，亦知道革命气节的重要。“复职”后依然不改初衷，工作较真，对惠礼同志渐趋“世故”，不仅看不惯，还深感惋惜：一个“文革”，咋就将过去革命工作意志坚定者，变成今天这样。出于对昔日志同道合者的关爱，郑义常想瞅机会给惠礼同志提个醒。一次，要召开县党政工作协调会，孟*临时有事，县委方面由郑义常出面，为了表示对身居二把手职位惠礼同志的尊重，郑义常叫县委办电话通知与会者，会议地点由县委小会议室改为革委小会议室。开罢会，下属人员一走，小会议室仅剩惠礼和郑义常。郑义常觉得是个可以畅谈的好机会，借机挑起话头，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明确要逐步实现干部队伍革命化、知识化、年轻化。有些年轻同志，不踏踏实实做工作，光想攀高结贵往上爬，甚至想方设法腐蚀我们这一代脑袋掖在裤腰带干革命还在岗的老同志，为他们迅速高就开绿灯。他郑义常就给妻子敲过警钟，要其别被一些想走捷径的人所左右。无非是提醒惠礼，应站好最后一班岗，别为一些眼面前的利益放松警惕，最后弄得身陷无奈，后悔莫及。岂料，这一番热忱话语，竟遭到惠礼同志反唇相讥：“你郑义常只以为你革命，正直，别说我惠礼，你连孟焕*也不放在眼里。你虽然不明说，但我也听得出来，你是以求全责备心态，责怪我不该将傍河梁志帮予以提携，直至提议为咱们鱼泉县革委后备*选。”
此刻，坐在清溪峪口东侧约200米的高阜处，触目面前清溪吕志勇安敬忠那满含义愤和渴求的神情，郑义常直想说，你二人只听说徐原林遭到鱼泉县委不合实情处分，我从你俩面部表情能看出来，似乎想问我这现在还没见调令的鱼泉县委副*，您对清溪今年这六个多月的境况最知根儿，咋不以面前这丰收在望的玉米、谷黍、高粱等庄稼，批驳对徐副*的无理责难?你俩只听将宣布处分地点由公社挪到清溪大队者散布的，徐原林专包清溪，改变清溪后进状况是个幌子，其内心是为了重恋旧好，因而恣意妄为，贻误生产等，不知道徐原林面临的处分和我即将去职相关联。我郑义常在发展县域农业生产和县委孟焕*意见相左，平反冤假错案，干部任用方面也有分歧，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剔除我的毛茬。清溪一些人的诬告，莘雨虹的“状诉纪检”，越过我这还没摘去头衔的县政治部主任，由政治部纪检组长直呈孟焕*。而孟焕同志呢，不经调查核实，瞒着我，到县武装部召开县委常委会，轻率地以“信”“状”为证据，给徐原林以不实“处分”，同时好向同事、上峰指责我荐人不当。县革委主任惠礼同志，看好给他带来利益的梁志帮，对徐原林专包清溪一直持否定态度。徐原林在县政治部的同学告知了他面临的不利处境，我的失势传言。经过认真思索，徐原林深知，靠申诉难以迅速解除不实“处分”。大秋将临，时不我待，只有确保清溪这多年少见的遍野好庄稼，保持成好收成，才是解除不实“处分”，还他清白的可行途径。徐原林更深知，他这一接受“处分”，梁志帮必然会同清溪常振东，加大给其坐实“处分”力度，先勒令他回公社大院上班，再派他包距清溪20多里山村大队，让他有心牵挂清溪，无力为清溪争好收成的人助力。清溪刚抑止下去的盗窃风，可能以更猛烈的方式刮起，失去徐原林的参与和助力，能不能将好长势庄稼保持成好收成，悬而未决！因此，他徐原林已不寄希望清溪六个包产到组的生产队，均能抗衡住即将再度兴起的盗窃风……
心中涌动着上述困扰，一直在沉思的郑义常这才开了口，说：“志勇、敬忠，没必要再瞒你们了，我郑义常离开鱼泉的日子没几天了，别说为你们深为敬佩的公社党委副*徐原林化解不实“处分”，我连为他说句公正话的机会也没有了。鱼泉县掌实权的两位领导，已提前剥夺了我的与会权，更不可能再听我的有益建议或意见。对你们能不能将这触目可及的好长势庄稼保持成好收成，我有心相助恐怕也力不从心。现在，两大难题凸现徐原林面前:一个是能否将咱们目及的这清溪遍野好长势庄稼保持成好收成。二个，是能否推动其妻莘雨虹走出‘撤诉’这一步。对前者，我赞同徐原林刚才说的，寄希望于你们二人和二队。后者呢，看起来也不能乐观。因为，推动或诱导莘雨虹走出‘状诉纪检’，我越琢磨，越感到这不仅仅是莘雨虹个人成见，极有可能有外力在从中搅合，才触怒触昏头莘雨虹的。不过，徐原林意志坚定，善于应变，和长眠于咱们面前其舅父吕振兴给我的印象相仿。在这里，不妨和你们这年轻一代清溪人，说道说道令我十分敬仰长眠于此的这位英烈吧！”郑义常边说边挪了挪身子，对站在面前清溪这一对舍力侍弄庄稼的年轻人，长吁了一口气说：“吕振兴22岁牺牲，人景子不亚于他的外甥徐原林，人也极聪颖，18岁即在塞北市师范毕业，县城小学薛督学特邀他到校，任六年级乙班班主任，教算术、国文主课。薛督学的女儿，晚一年塞北女子师范毕业的薛玉卿，任校三年级乙班班主任，就寄情于他。20岁那年，走入革命队伍一位同学奉命找到他，作了彻夜长谈，于是他不顾恋人薛玉卿的反对，薛督学的挽留，随学友投奔了游击队。到队后，就接手一项营救任务，我奉命随行。二人化装潜入县城，入住吕振兴最器重一位六年级学生家，叫这位学生去约薛玉卿。这一见面，令我对吕振兴刮目相看。他对那么漂亮的恋人都割舍得下，还能有别的私情放不下。从言谈话语中，薛玉卿依旧对吕振兴一往情深。后扯入正题，薛玉卿答应了吕振兴的恳求，我俩得以面见薛督学。薛督学虽然人较开明，但对我党开展的不同形式武装斗争，不大看好，认为与美国支持的国民党武装相比，共产党武装不具备抗衡能力，胜利更遥遥无期。对女儿和吕振兴的恋情，似早已察觉，不看好吕振兴舍弃恋情投身生死未卜的革命，只是碍于掌上‘明珠’的面子，才托友人疏通狱头，应允于狱警傍晚交接班，做短暂送物、会面。这一见，别说实施越狱，那位县委搞统战的同志，被酷刑折磨得双腿骨折，气喘不已，难以行动。我们暗示出来意后，他近乎耳语般哑着嗓子断断续续说：‘谢谢组织，我等不到胜利了，别为我让同志们冒险了。’说到这里，喘息好一会儿，又说：‘等咱们胜利后，一旦我父母找到组织，问我行踪，你们就说到远方执行任务去了，让他们有个念想……。’我看徐原林就具备这两位先烈的品格和精神！”
这么说道着，郑义常从坟冢前缓缓站起，接着说：“我原计划上午上罢坟，下午返县，没想到专包清溪的徐原林遇到这么大麻烦，清溪人年内能否走出困境，存在不小变数。我是个在组织的人，今儿个看来得搞点非组织活动。”说着这些，右手提起坟冢前背包，挎上肩头，左手拍了拍衣裤粘的尘土和草屑，又说：“咱们先把你们二队庄稼仔细估估产，再议商如何才能将好长势庄稼，保持成好收成！”
而徐原林的对立面，担纲“逐徐”的傍河镇公社党政一把手梁志帮，于排除郑义常与会的县委常委会散会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在县革委主任惠礼大办公室套间，不仅得知会议决定之一，将给予和他不合辙的徐原林党内严重警告和免去党内职务处分。同时还获息会议一项提议：将提前向地委报批其出任县革委副主任，分管农口工作。两条喜讯，激动得梁志帮直想爬地上给惠礼磕个响头，不由得一迭连声说：“惠主任大恩大德，我梁志帮永世不忘！”这么边说道边暗自嘀咕和徐原林半年多的博弈，虽然经惠礼和“眼线”们助力，终于获得了县委孟*的呼应，看去是占了明显优势，可仔细一琢磨，还不能说是稳操胜券。因为，在他早春要郑义常同去清溪问责徐原林没有得逞后，他一直拒不到清溪，是想不认可清溪在徐原林操持下，包产到组促成的庄稼好长势，给清溪常振东们推动减产，甚至大减产留有回旋余地。尽管在私下，常振东极力怂恿他，只要能将徐原林排除出清溪，清溪人他想咋拿捏都成，推动清溪好长势庄稼大减产，彻底坐罪徐原林，百分之百没问题。可说归说，直正落实到位，得有硬招数。再一个，莘雨虹在其师姐李淑贤诱导下，虽然走出了“状诉纪检”关键一步，但还不能从精神层面给徐原林至命一击，还得再加把劲往深层次予以推动。这么反复思想着，深感“逐徐”的担子不但不能松劲，而且得继续挑下去。于是编了套瞎话，哄顺惠礼，说：“惠主任，傍河还有几项年初确定的工程项目，接近扫尾，我还得督促检查，确保工程善始善终。您看，要是地委批复下来，我来个两头兼顾，到年底，管农口工作老主任办了离休，我再卸任傍河‘两委’职务，到县革委正式上班”。
已做好二三年内往后退准备，积极物色日后在县里能助他家族继续发展的惠礼，坚信处于社会深刻变革时期，在鱼泉县，“会来事”的梁志帮将大有作为，于是点了点头说：“两头兼顾着来，孰轻孰重，也得有所侧重啊！”
得到了惠礼主任首肯，梁志帮特识趣，再次表示感谢后，缓步从大办公室套间走出，到大院车棚推出半旧的飞鸽牌自行车。但他没有直接骑回家，却绕道直奔其妻弟陈大坦建在县城南关的建材批发货栈，要其迅速筹办几样酒菜，庆贺“逐徐”取得的可喜进展。这是一。二呢，以大哥大打给县机械厂常大伟，尽快将其父常振东接到货栈。这么安排好后，约晚九时，梁志帮、常振东、常大伟，再次齐聚货栈兼做客厅的大办公室。在屋顶明暗灯饰的暗光映照下，梁志帮坐在屋正中茶几左侧的沙发上，常振东、常大伟和陈大坦，均知趣地分别面北坐在门两侧的沙发上。等这三人都坐好后，梁志帮从上衣胸兜掏出一盒“山海关”牌过滤嘴香烟，撕开口抽出三支，先扔给门左侧沙发就坐的常振东一支，接着扔向门右侧沙发上就坐的常大伟和陈大坦各一支。然后又抽出一支，打火吸燃，连吸了几口，清了清嗓子，面带欣喜地开了腔：“两个钟头前”，梁志帮没有往出露惠礼，径直说，“县委常委会一结束，有位与会的重量级老领导，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也不准备往出露他职务提升的事，“说咱们从开春以来费了不少周折，咱们谁跟谁呀，还用遮遮掩掩，就按诬告或是诬陷徐原林吧，得到可喜进展。这一博弈过程，除去一位老领导，还有那些喂熟了的‘眼线’也尽了力。在这里，不妨给你们透露点内部情况，徐原林仰仗的靠山郑义常，因为和孟焕*不合拍，尽唱反调，孟*一直在找他毛茬，久寻不见，咱们策划的清溪人诬告信，诱导莘雨虹走出的‘状诉纪检’，一先一后，送呈孟*案头，前后映照，事体吻合，不摸下情的孟*，既找到了堪为县委整风肃纪的反面典型徐原林，又抓住了尽唱反调郑义常荐人不当的把柄。你们说，触怒了坐镇一方的县委*，让郑义常也坐了冷板凳，徐原林还能有好果子吃。”说到这里，梁志邦略作停顿，猛吸了几口烟，拧息烟蒂，继而又说：“再给你们透露点内部消息，你们知道了别往外传，据说孟*已要求地委将不格调的郑义常调出鱼泉，地委主管人事工作的副*早对郑义常有成见，已在地委常委会提议，要往咱塞北坝上高寒的县份贬之，让其品尝不识时务的滋味。不扯这些了，咱们还是话归原题，说道借助清溪人的诬告信，莘雨虹的诉状，孟*叫政治部纪检组组长在会上一宣读，与会常委们听了，大都挺愤慨，均建议按违法乱纪处置，给以党内严重警告和免去党内职务。不仅这，孟*还借这一反常事件，建议常委们做一决议，以徐原林为反面典型，在全县掀起一场整风肃纪大讨论，把县、公社、大队三级干部的思想和行动，统一到认真贯彻执行县委重大决策和部署上来。”话到这里，梁志帮长吁了一口气，说：“按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不知振东同志感觉如可？你是比我年长，参加革命也早的老同志，老前辈。反正我闻讯后，心里既有喜又有忧，好像不是喜忧参半，似有点忧大于喜。”梁志帮这么说着，不禁又长吁了一口气，那张已显示出富态的脸，立马现出了与之相匹配的忧凄神色。
坐在门左侧面北沙发上的常振东，边听边思忖，尽管听到最后，梁志邦出言“忧大于喜”。言罢，又长吁了一口气，脸上还顿现忧凄情态。但常振东却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在他看来，别说徐原林已明显失势，其仰仗的郑义常已靠不住。就是徐原林不失势，其仰仗的郑义常仍旧有职有权，他常振东也要在这大秋未临将临之际，和徐原林狠拼一把，力促清溪铁定减产，大减产，下一个口粮年度，清溪人吃国家返销粮，比即将结束的上一个口粮年度还加码。让县委县革委主要领导，明确认识到，清溪人五年来吃国家返销粮呈上升趋势，不是他常振东疏于管理，而是现实状况使然，好吹大话的徐原林不也步了他后尘吗！他常振东已和他堂侄儿——大队副*常庆计议妥，这回不干便罢，要干，就来狠的！记取今年入夏起惯偷们十次出击九次失手的教训。那时，除了防盗者方法得当，亦有环境不利因素。村周围庄稼仅见小苗，视野开阔，盗窃者难以隐身，便于反盗窃人员跟踪、监视。现在，大秋临近，小苗经过三四个月可劲的生长，别说玉米、高粱、葵花等高稭杆庄稼，就是谷黍、也都拉齐了头，齐胸高，便于盗窃者隐身、藏匿。这是一大有利因素。但这还不足以制胜，制胜的诀窍，一是责成惯偷常虎等人，每人牵头组织二三人或三四人为一个盗窃小组，六个人六个小组，频繁出击，遍地开花，让防盗者疲于应对，防不胜防。这样，既可以让盗窃者容易得手，又可以促使防盗者顾了收秋顾不了防护，顾了防护顾不上收秋。二是内外结合，由清溪出动，到外村亲友家窝赃，或常驻外村亲友家，或白天或黑夜，不规律出击，让防盗者吕志勇、安敬忠们等跟着徐原林转得欢势的，顾了管东顾不上护西，顾了防北顾不上照南。这盗窃风一经刮起，别说往常年份偷摸惯了的，就是往年小偷小摸，甚至被长期治理想偷不敢偷的，眼见待熟的庄稼穗不翼而飞，再不下手，肯定得饿大肚，还不大肆偷摸，清溪再好的庄稼，还经得起这么折腾，明年不再吃国家返销粮才怪呢？十有八九得比今年还加码！常振东自信地谈出以上和常庆计议过的方案后，深信不疑地说：“现在，咱又有了梁*传递的‘利好’消息，徐原林已失势，其靠山郑义常将遭外遣，为了加大‘处分’效果，我建议梁*把宣布地点由傍河镇挪到清溪，让跟着徐原林转得欢的看看，在清溪，究竟是谁说了算，所以我说，秋收结束，保证梁*只喜不忧！”
听了常振东这一番高论，梁志帮边听边信服地点着头，末了转向坐在门右侧面北沙发上的陈大坦和常大伟，说：“大坦和大伟都听到了，振东同志怨不得少小年纪就当为八路军游击队站岗、放哨，盘查坏人的儿童团长呢，凡事有种不达目的善较劲精神。即便这样，我在这儿还得提个醒，虽然徐原林暂时已失势，但这不是个一般的对手，老常同志，咱们可不能有丝毫松懈，要切记这一点，坚决做到，让自负的徐原林，没机会为自己洗涮不实处分！”这么叮嘱着，继而又说：“清溪这一块，振东同志已有可行方案，我就不多说了。我现在还有点牵心大坦和大伟推动的‘状诉纪检’这档子事。虽然你俩借助清溪常庆副*提供的线索，通过接触徐原林妻子莘雨虹唯一有交往的师姐李淑贤，诱使莘雨虹走出‘状诉纪检’，但咱们不能就此止步，必须继续施坏招、毒招，既防止鬼精的徐原林不再包清溪，有了充裕时间，俗话说‘夫妻没有隔夜之仇’，将莘雨虹的积怨化解开，进而走出‘撤诉’之举。为了防止出现‘撤诉’，大坦和大伟，必须继续和莘雨虹师姐李淑贤保持接触，让徐、莘夫妻间已出现的感情裂痕，进一步加深，直至让其家庭生变，走向离异，吞下和咱们作对的人生苦果，精神上再难以振作。”
“说起这码事，”坐在门右侧沙发上陈大坦，接住其姐夫梁志帮的话茬说，“大伟有点难为情，还是我来往清楚说吧！徐原林妻子莘雨虹，虽已32岁，但在县城小学40几位女教师中，仍是最靓丽的一位。教学也很认真，只是性格有点孤僻，除去和同读师范的师姐李淑贤有点交往，和别的女教师均没有来往。所以，为了诱使莘雨虹进入咱们设置的圈套，得设法接近其师姐李淑贤，让李淑贤为咱们所利用。因为有清溪常庆提供的线索，找到他那位表亲，约到酒店，喝到半醉，我和大伟只提了个头，他就谈起了和李淑贤的交往。说别看李淑贤长相平平，但对帅气男子特上瘾。还饶有兴致，讲了李淑贤耍手腕，擒获了比她小两岁，身为县机械厂业务员帅气丈夫。这方面咱们暂且不提它。我现去要说的是，被李淑贤粘乎上的丈夫，婚后不到一年，就嫌弃开了*的她。生了儿子后，公婆挺上心，丈夫却老推脱工作忙，或说出差，或说在厂里值班，很少眷顾李淑贤了。李淑贤忍受不了独守空闺，经过明查暗访，始知丈夫已有新欢。和丈夫较了几次劲，没见成效不说，丈夫反而将十天半月回家宿住一夜，变为一两个月不回家一次。和婆母言及此事，婆婆虽喜孙儿，但也奈何不了不喜见李淑贤的儿子。李淑贤也想过选择离婚，可又深知，婚一离，她再婚更不值价。丈夫呢，凭其职业、才貌，厂里鲜色大姑娘也有愿跟的。她不能这么便宜负心的丈夫，埋汰自己，遂决定以别一种方式和花心的丈夫较劲，即你当丈夫的另觅新欢，我还不给你独守空闺呢。赶上，公婆见她好生闷气，对孙儿也不大上心，怕委屈了小孙子，婆婆主动担负起照管，给教小学低年级的李淑贤，提供了不少空闲时间。当时，收音机还没进入寻常百姓家，有派头的女青年结婚，索要彩礼时的四大件，仅为“三转”（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一听”（收音机），电影院入夜后是县城的唯一文化娱乐中心。李淑贤又似未婚前，加入这一以青壮年人为主的人流中，物色她想交媾的青壮年男子。既化装又身喷香水的李淑紧初始很挑剔，专寻帅男，但贴吃贴喝贴身体，也仅能博得短暂欢娱。后来，貌相、年龄有所放宽，常庆这位人近中年的表亲不时图个一夜欢娱。得此信息，我内心有了底，只要我和大伟，特别是大伟，接近了莘雨虹的这位师姐，由她谏挑莘雨虹，保证能诱导性格内向的莘雨虹，逐渐顺着咱们的意图，对其沉缅清溪丈夫徐原林，由心生芥蒂，最后走向大闹‘讲究’。”
话到这儿，陈大坦略作停顿，继而又说：“于是，我先和大伟讲明了他的任务，然后选择了一个星期六下午，在李淑贤单门独院坐等。李淑贤一出现在巷头，我和大伟就迎了上去，编着说孩子在南关小学就读，家里叫转学，找谢校长一打听，说李老师新接一年级挺有起色，特邀李老师到光明街饭店就餐，希望李老师赏光。在我这么絮叨时，瞭索到李淑贤那双贪馋的眼睛，不时硬瞅站在我身后的大伟弟，我已预感到，咱们这谏挑施坏选对了路子，有门。在聚餐过程中，我更深感，李淑贤特在意大伟弟。但大伟弟对她殷勤挟菜给他，攀他一起喝酒，不大上心。我知道结识李淑贤的重要，一次又一次，在桌下以左膝顶大伟右膝，然后以眼色一再示意，大伟按我的示意做了逢迎，李淑贤顿时兴头大增，烈性白酒左一盅右一盅直往胃里灌。时值初夏，夜幕降临，雅间的电灯光里，李淑贤僵硬着舌头，还要和大伟弟干杯。我只好示意大伟，别和她喝了，彻底灌醉有碍咱们的行动，最后闹成我不得不直接出面劝阻：‘淑贤妹有兴致，咱们改日再聚。’李淑贤这才僵硬着舌头答应，大坦哥这么说，好，咱们改日再聚。在俺俩人送其回家的路上，初始还可以，一走入她所住的小巷，不知是小巷僻静，还是怕深夜面对孤独，竟伸出双臂，男人般揽着大伟和我的腰，踉跄前行。到其独门小院，打开铁将军，继续推着我俩进家。我为自己事前谋划而庆幸，推说有客户夜间接洽，示意大伟按我们原说定的来，得把李淑贤这晚拿服贴。这么说着，我偷偷将事先带来的壮阳药撒入大伟身侧的水杯里，儆佑他喝下。事后听大伟说，这李淑贤床功挺硬，是一位难缠的茬儿，幸亏他那晚阳具坚挺，直搅和得李淑贤不断*。按我事前叮嘱，大伟觉察时机成熟，假作不知李淑贤和莘雨虹同读过师范，以低沉语调自语似地说：‘天底下啥人都有，前些日子回村听到一段趣闻，傍河镇年初去了位部队转业营长，和县委吹嘘说，叫他专包清溪大队，年内将如何如何，结果呢，却一头栽到清溪，和他念高中时相好的重温旧情去了。’淌着热汗的李淑贤闻声，顿生兴致，硬问大伟这营长是不是姓徐，叫徐原林。这么诱导着，不几天，李淑贤竟成了咱们的传话筒。这就是配合清溪好心人信件，一步步将莘雨虹推动着直至走出‘状诉纪检’之举至关重要的‘节点’。”说到这里，陈大坦瞅了眼梁志帮，随即又说：“振东*保证了清溪一路攻势，我和大伟这一路，姐夫不强调，我俩也要加紧。因为和莘雨虹师姐李淑贤不断交往，还有个李淑贤无意中说的‘节点’，即在六年前，现县城小学校长谢清瑞时任副校长，欲染指莘雨虹这位‘冷美人’，没有得手。去年百分之四十教职工工资晋级，教职工评议时莘雨虹没进面，批下来却晋了级，表明谢清瑞还挺欣赏关照莘雨虹。我琢磨，咱得通过李淑贤，诱导徐原林家中生变，彻底摧垮这小子！”
听了陈大坦上述说道，没等常振东父子作何反应，梁志帮连连叫好，说：“那咱们就马上进餐，大伟负责连夜把振东同志送回清溪，明早起发动你们常家人和你们的亲友，造足声势，借明天上午到清溪宣布徐原林‘处分’，不仅让徐原林，也包括随他瞎折腾的人，明显失势，打不起精神！”
“梁*说的对！”常振东赶忙回应，边说边站起身，忙唤儿子大伟：“走，你发动轻骑，事不宜迟，送爹回村!”
